這一次,他得了李寇提醒才想起這個。
不多時,李寇引兩都步卒陪同慕容彥達到了米糧街外。
巷口高掛兩盞“張大郎家米糧”的燈籠,街上空無一個行路人。
李寇白天讓人抓走數個看熱鬧的閑漢,百姓一見官府動了真的自然心下忐忑。
軍馬到時還有人家長者呵斥趕緊關上門。
李寇只當沒有聽見,引步卒到米糧店外。
他回頭看女扮男裝的那婦人,她藏在人群中點過頭。
這次清點須有識字的可靠人。
都頭過去敲門,里頭很快來人打開了門。
慕容彥達道:“潘原要封城,本官要點察你家存糧,開倉。”
開門的遲疑了一下,推托說要請示店主人。
“敬酒不吃合該你受罰。”慕容彥達不耐等候直讓步卒上前。
廂軍里頭并沒有步人甲,但弓箭手出必有盾牌。
盾牌手上前往門上狠狠一撞,撞開攔路的直奔米糧店。
李寇不動聲色,下馬跟步卒進門一看。
店里燈火通明竟在量麥。
十多個只穿一條犢褲的壯碩之人扛著麥斗正把塵土撲鼻的麥子自一個麥囤往另一個麥囤里倒。
怎地?
李寇撥開人群過去只一抓,劈手扯過一人喝問張大郎在何處。
這哪里是麥子分明是一半泥土一半陳糧啊。
奸商!
果然,慕容彥達過來一瞧當即下令封禁。
“本官上任以來多聞潘原糧食多土,今日算是見識過了。”慕容彥達借題發揮竟要求廂軍控制糧行。
他的想法很簡單,抓在自己手里的才可控。
李寇拉了他一下使了個眼色。
慕容彥達倒是尊重李寇的指揮權。
他扔下一把麥子拍掉滿身塵土,叫軍卒先把店里人等集合起來。
兩人轉出院子,慕容彥達才問李寇怎么個打算。
“張大郎便是奸商,此時也不可重罰。這等人,糧食哪里來,這么多年潘原百姓為何不肯反抗?他是有后臺的,我們只消敲山震虎,必然令他后臺跳出來。”李寇道,“且在這個時候,我們既要調查西賊諜子又要破獲張監押案,張大郎米糧店是個破綻,封城狀態下敵人怎么辦呢?他們只能彼此聯合,潘原縣人吃飯,張大郎家肩負一半重任,我們想把這個地方抓在手中,敵人難道瞧不到這樣做的好處?”
慕容彥達恍然大悟不由道:“大郎所想最好——罷了,老哥不管,你看著辦。”
李寇心知肚明這廝也在畏縮自保推卸責任。
無妨。
他當他的縮頭知縣,正把這熟悉縣衙上下調教縣事的機會交給他。
李寇目視慕容彥達引著親隨回去,他站在米糧街口面帶笑容。
正此時,有柳絮乘風來,飄灑著落在李寇肩頭。
李寇伸手托住個柳絮,輕輕一吹便舞動著落地了。
“關西春景很漂亮,只是潘原縣的人很鬼祟,都是藏在面具下的——這張大郎又躲在誰的身后?”李寇心中想著回頭進院子。
后院里到底還是出來了十多個人,有個穿著醬色綢緞長袍的看眾人簇擁——是張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