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人倒是可怕的很。
他果真不介意向任何比他知道哪怕一件小事的人請教。
天下讀書人,從未有過這樣一個。
兩個相對討厭的人,哪里還能有把酒言歡的可能?
曹秀疑惑的正在這里。
這廝并不高看他,他也很討厭這廝。
可他明明知道卻為何每日都來找他吃酒啊?
難道他不用調查潘原監押被殺一案了么?
李寇用意正在這里,只是不與他們說。
情報分析他哪里會啊,但他知道情報便是消息。
消息,便有經濟里的內容。
以經濟消息判斷大概動向,應該還是較為委托的吧。
畢竟,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同時也決定大部分人的立場行動。
兩人對坐片刻,外頭進來那一家三個。
美婦人進門見了,先看桌上的酒。
她心如刀絞,那可是錢啊。
“他不善吃酒。”美婦人緩步過去,竟把那玻璃酒瓶塞進袖子。
李寇:“……”
何意?
“今日來,只為生意。”美婦人自顧坐下,目視李寇道,“你那寶貨我已盡數售出,只一個保溫寶壺,夏國有愿出價萬貫的人,然,你須饒我兩個,一貢獻國主,二送給家主,如此,方可獲得大錢,乃至運送鹽、糧,我家無余錢,買不起那么貴的寶物。”
萬貫也不足?
“不是,我太高了價錢,三萬貫,才可起價勾買。”美婦人笑吟吟地道,“且,不論宋、夏遼人,但凡有大錢,便售賣,又那明鏡,我已送回消息,宮中的娘子娘家已遣人來談價,價格比之馬儀貞在琉璃盞大會上的開價更高十五成,如此,尚供不應求。”
瘋了?
“這有甚么好驚訝的,為了討好國主,有的是人愿意打開自家錢倉的。”美婦人不以為然道,“只是,若再有,不須那么大,我也能五萬貫賣出,此外,”她笑的很意味深長說道,“郎君要做主涇原路糧市吧?聽聞折家送了許多糧鈔,不若我們也助你一臂之力,以涼州糧鈔、夏國國幣,乃至吐蕃馬匹,為郎君堆積前程,如何?”
李寇道:“說你的條件。”
“簡單,戰爭歸戰爭,生意歸生意,且,我曹氏雖于大事很心齊,然各家各戶俱有生意需求,我須郎君以曹氏為夏國唯一生意伴當,郎君凡出手,夏國以及涼州、西域生意,盡與我家聯手,僅此爾。”美婦人挑眉,“至于其二么,便是郎君能在內外夾擊中活下去,或有人以里通外國之罪收你之寶貨物,或有人假扮賊寇以郎君與夏國乃至曹氏之仇恨毀滅北原大寨,郎君若能生存下去,方是第一個聯手的根基。”
李寇并不是經濟高手,他當然不能立即斷定這里有何利弊。
他需要仔細斟酌。
“許我以厚利,只能說明你們獲利更多。”李寇道,“我也不怕合作的人太多,這樣,且等幾日,倘若你們的條件更好,陰謀更少,便合作,如何?”
美婦人不料他竟當面說出這個。
這廝怎地這么憨直?
不!
這哪里是憨直!
這真是憨批!
“他定有別的目的!”美婦人當即收起滿臉殷切,她知道不經艱苦卓絕的談判,李大手里的寶貨,便不是她給她家三口爭取最大利益的來源。
換句話說她也是試圖以小博大的人。
甚至,她更要空手套白狼。
“這廝很沉穩,言辭只怕說服不得。”美婦人美眸流轉,她心里為難,“他的確有更多更好的選擇,而我們能提供給他的……”她搖搖頭暗忖,“便我有如簧巧舌,畢竟不比那些人家的真金白銀,何況,”她瞥了曹秀一眼,“家族的人,也要來商談了,他們的開價更高。”
如何是好?
這時,女童彷佛一個大人,她趨步走到李寇面前,工工整整以中原禮節,宛如重新見過一般,嚴肅地見了禮。
她脆聲問道:“李大郎,你志向是什么?”
她有話要說,有如簧巧舌要鼓。
李寇見她目光安靜,隱藏許多狡黠,又故作大人模樣,分明臉上還有許多忐忑,偏要強裝一切都在掌握中,倒煞是可愛。
他也將了女童一軍。
“你猜。”李寇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