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寇道:“馬姑娘本不與這廝們計較,灑家確有仰慕她剛正堅韌不拔的心思,然,以我年紀,與誰能有瓜田李下之嫌?今日不避笑話,諸位但有甚么恥笑,只管沖我來,休連累旁人。”
哄鬧的人群為之一靜,俄而有數人大叫道:“這有甚么好可笑的?大郎名滿渭州,哪個敢恥笑?”
也有人叫道:“李大郎何等樣人物,殺得西賊高手望風而逃,”那人擠出人群,自報家門道,“上月,西賊殺上門,灑家顧不好大人保不了妻子,不是李大郎一把大槍,早被西賊殺了,那樣迎著千軍萬馬也不懼的人,怎么會有王家那樣的齷齪心思?”
他說道:“好逑之心正大光明,馬姑娘出身名門,清白整齊,之間有甚么不可說的?”
便有數十人叫:“咱們不信王家的嘴,李大郎不必在意這些小人。”
李寇只一眼,心下好笑,這里頭可有不少托兒,只是沒有他花錢請的托兒,幾乎都與他有一面之緣。
此外,吳大那廝正在人群里探頭探腦攛掇著人振臂高呼。
時機已充分。
李寇遂丟開王二郎,任他慌不擇路捂著臉撞出人群里,不理,拱手口稱道:“諸位,我還有一言,眾所周知,渭州今年要遭遇蝗災了,雖不知諸位有甚么打算,然,吃糧乃是第一位。”
吳大驚奇道:“大郎有甚么法子?”
李寇手按懷里的手提箱空間,心中很踏實,笑著道:“吳兄來得好,正有一件事,我代馬姑娘說與眾位鄉親聽著:蝗災,人力不可擋,然,我等生而為人,自古綿延至今,那是靠著祖宗們手拉手,肩并肩,一路與天災、兵火、地難,一路廝殺到如今,才有我等于天地間的立足之地。今,升斗糧行開張,不怕諸位說我們拉攏人的心,只有一句話,請諸位記著,也請吳兄廣而告之,教村莊里的人也要知曉,蝗災到了,馬姑娘的升斗糧行,一文也不加價,已備眾位鄉親度過災年。”
哄的一聲整個夜市的人狂涌而過來,這自古以來只怕還未有這樣的糧行吧?
有人便問道:“升斗糧行能有幾石存糧?”
李寇豎起一根手指道:“多少不知道,只有一個事情,各位可記著,升斗糧行,不拒絕渭州王氏糧行、涇原路其它糧行都來買糧,他們只售賣平價麥子,一文錢不升,不摻土,不摻沙,每日所售糧食,均以細細篩子先過一次,若有不信者可親去全程監督。”
這句話急壞了吳大,他知道升斗糧行有門路。
甚么?
倉司!
倉司放糧必在災年,而災年放糧必會降價,乃至賒糧給人,升斗糧行倘若愿意平價放糧,便路倉司也可依法賣糧出來,價格高于市價,便使倉司大大的有賺頭之余,還能不承擔把糧食放給糧商的風險。
那可是一定會被清流參本彈劾的事。
如今,有可以撈一筆的機會,又不必承擔風險,那些官兒哪個不樂呵?
可這需要李寇白白送給那些蠹蟲一大筆錢。
他哪里來這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