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那是馬家的生意,李大只是個幫忙的。
人性如此,李寇并不見怪。
馬姑娘自然早看懂了這現狀,她還想和李寇商量一下如何解決這件事。
“總讓他們相對著做事,畢竟不是一個好事哦。”馬姑娘憂心忡忡想道。
好的一點是,目前這件事還在可控范圍內。
馬姑娘楚楚可人站在廊下,她看著李寇只抿嘴笑。
根生嫂輕咳一聲提醒道:“娘子,湯都燒開啦!”
馬娘子驚醒,忙吩咐:“先停下手中的活兒,快打熱湯,廚下見樣兒吃的,都熱著,”她笑問,“大郎想吃些甚么?有煎果子,燒菇,還有些熱汁水。”
李寇猛然身上一松,不知怎么的竟就卸下了外頭的壓力,脫口道:“溫二兩水酒,要老酒。”
馬姑娘一呆,心下無限歡喜。
他是要洗盡風塵好好好休息。
“也好,”她頓了頓說道,“我也未吃過哩。”
三個小孩跑過來,抱著李寇的腿,吱吱呀呀說著李寇聽不清的話,他恍惚站在云端,又彷佛腳下十分踏實,心里一片空明,卻不由想起父母和弟弟妹妹來。
他每次回家,他們都是這樣招呼他的。
李寇直愣愣地走過去,彷佛呆了一般,險些撞在柱子上。
馬姑娘忙伸手一拉,她原本正欣喜呢,只見李寇行尸走肉一般,面上帶一團笑容,那笑容無比地真切,可腳下卻往墻上走去,心下竟一駭,不知這人又怎么了。
“大郎,你往哪里去?”馬姑娘驚道。
李寇打了個機靈,直覺腳后跟一股寒流直沖腦勺,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他驚醒了。
李寇心下既有些安定,又十分惶恐,他看著馬姑娘,伸出手,在她手腕上牽一下,嘆道:“我想爹娘了。”
馬姑娘只覺這句話彷佛一把冰刀子,猛然扎進她的心里,心里不由一陣凄然,反手握住他的手,口中道:“你比我還苦。”
她聽李寇說過,不知來處,不知去處,想拜一拜也沒個方向,由是感覺,自己想爹娘還能去墳塋之前拜上一拜,可他卻茫然天下別無去處,心里便酸楚。
朱大嫂站在一旁,眼看著正欣喜,聽這一兩句對話,心里也一陣難受,連忙道:“大郎快洗漱,咱們都沒吃過哩,正等你回來。”
李寇咧開嘴笑得無聲,半晌道:“好,那就吃飯吧。”
不片刻,李寇洗掉疲憊,換一身新衫子,出來時,只見院子里數十人,擺開幾張桌子,忠伯指揮著家里人流水價上席,有正店沽的酒,有肉鋪買的大肉,還有一份羊羹,連汁帶水放在桌上,且有時鮮蔬菜果子,見樣兒擺了三份,幫閑們都贊:“真是好人家!”
李寇心下略略歡喜,便吩咐:“明日起,幾樣稀罕果樹都上上,不吃好怎么掙錢呢。”
忠伯頓時不悅,他可吃過李寇自潘原送回來的果子蔬菜。
那西紅柿,他初次一口氣吃了七個。
還有那土豆,軟糯地做成土豆泥搖成魚魚,他晌午也吃了三碗,那可真叫一個好吃哩。
只是那稀罕物件,怎么能教旁人吃了?
“要拿去賣錢的,”忠伯拉著李寇去一邊告狀道,“這些人吃的可多……”
李寇微笑道:“有的是,過些天,去城外拉回幾千斤,敞開來吃便是。此外,放在外頭售賣的也多,不必緊著家里。”
忠伯這才放心,丟開李寇的袖子,催促:“快去,快去,家里還有許多事,就要等你回來商議,我們又不懂。”
他自去招待那些幫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