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公使錢有了比較明確的來源,一乃朝廷的撥款,名為正賜錢,一乃地方自籌,其用途也隨著自籌這一范圍的擴大出現了五花八門的理由。
自籌,一般根據當地情況設定。
但地方官署一般通過非法經營,如房產、放印子,也就是高利貸錢,以及開設妓院酒樓,乃至倒賣商品獲利潤。
既然籌備的門路是這樣,那么籌備的錢怎樣用自然有了說法。
首先,最盈利的生意自然是錢生錢的重要渠道。
于是,房產、印子、酒樓、妓院、倒賣甚至不顧資敵的盜賣當然成了一種惡劣的風氣。
而對于邊將來說,無論何種途徑獲取的公使錢,用起來自然免不了這樣那樣的問題。
朝廷最擔憂的便是邊將以公使錢養兵自重。
因此邊將被特別針對自然情理之中。
但對“刺史”等地方文官來說,公使錢可就成了體現個人修養乃至為官是否妥當的考驗。
而這一只怕大宋所有地方官員都有插手的美味陷阱,又成了新舊黨爭的小戰場。
同樣在仁宗時期,范仲淹好友滕宗諒便在慶州任上,因為公使錢使用不當被陜西四路都部署鄭戩舉報“前在慶州枉費公用錢十六萬緡”,監察御史梁堅的參與,以及御史中丞王拱辰的參與,以及滕宗諒的政治智慧實在太感人,本人被連貶三次,范仲淹也因此受到牽連離京,慶歷新政從此煙消云散。
因此,對大宋朝廷來說,一個軍州的一點公使錢,一知州,連帶一個參知政事,是完全可以聯系起來做文章的。
且屢試不爽。
到尹洙一案,尹洙被彈劾的幕后主使乃是夏竦,夏竦的政敵便是對西夏的主戰派韓琦。
兩次因公使錢而起的彈劾,兩次罷免主政朝堂的高官。
因此,公使錢對西陲而言便是寧可艱苦過也不碰觸的忌諱。
仁宗朝名將狄青就說過,不愿主領公使錢。
“恐未知次第!”李寇抽著嘴角笑了笑。
那么,渭州通判此番牽扯到的公使錢是用還是掙?
若是用……
也不!
李平博說過,此事恐怕會牽連到折可適。
折可適繞不過,他既是涇原路經略使又身為渭州知州。
這公使錢縱然是通判挪用,只怕也與他有關。
查?
查!
“此事定還有隱情。”李寇不認為折可適是個簡單的人物。
滕宗諒與尹洙的故事,難道他就沒聽說?
小心謹慎的折可適必然在這件事上早有預估。
他恐怕是要反過來坑這個通判一次了。
然……
“正如滕宗諒的背后是范仲淹,對手是大部分舊黨,尹洙的背后是韓琦,對手是以夏竦為代表的反對派,渭州通判的背后,必定有高官,”李寇猛然想到了,渭州新通判可是……
莫不是要針對道君皇帝么?
折可適不止膽大如此。
“一份公使錢,難倒折經略?”李寇回頭往軍寨衙門看去,里頭靜悄悄的。
那么……
“如此難題憑什么要乃公辦?”李寇扭動下脖子。
他有的是辦法。
我只小小一知寨,調查沒問題。
但要結案么,先給個六品以上的官兒。
否則便是逾制。
老趙家的祖宗之法,趙佶可敢違乎?
借他個膽兒!
李寇信心十足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