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了解我阿爸。”曺海淑搖了搖頭,“挑選下一任會長可以說是為了韓信考慮,而對韓進下手,卻也可以說是我阿爸他為了自己才這么做。”
“為了自己?”
“沒錯。”
曺海淑看了林深時一眼,又笑了下。
“我想你也能想象得到,像我阿爸他們這樣大半輩子都在商場打滾的老人,自然不甘于回歸平靜的普通生活,但誰又有辦法呢?人總會老,會變得昏聵,沒有誰永遠適合待在一個位子上。所以我阿爸他才想著在自己退休之前,再好好玩一把大的。”
林深時沒想到會從曺海淑嘴里聽到這樣的形容,但他仔細一想,也不得不承認曺海淑沒說錯。
作為偌大一座商業帝國的領導者,曺赫眼下的所作所為就是在“玩”。
他在賭他多管齊下的布局會成功,賭贏了,HanShin就能夠一次省下幾年的過渡期,直接躍過龍門。
這種激進的做法顯然和HanShin集團前面幾十年穩扎穩打的風格相悖。
不過聯想一下曺海淑給出的理由,林深時又不覺得奇怪了。
他把話題拉了回去,問曺海淑:“僅僅是更換社長的話,且不說能不能成功,這樣就能讓韓信順利入主大韓航空嗎?”
“你應該知道大韓的社長向來是由韓進的趙氏把持吧?”曺海淑低頭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說。
“那又如何?”
“你有沒有想過?一棵盤根錯節的大樹,看似很難一下子鏟除,但只要找對某個節點就能連根拔起?”
曺海淑對林深時露出了一臉玩味的笑容。
“而且,很多人都以為韓進就是那棵大樹,但他們都錯了。也許韓進曾經能夠代表那棵樹,但隨著那棵樹越長越大,越長越高,韓進就不再能代表它了。那棵樹變成了大韓航空本身,而現在的韓進,頂多算是樹身上面那些攀附著生長的藤蔓而已。”
中年女人意味深長地說:“曾經韓進就是大韓航空,現在,大韓航空就是大韓航空。”
林深時聽懂了曺海淑的意思,皺眉沉默。
其實道理很粗淺也很常見,攤子越大越難管。
世上任何的得到都有代價,過去的韓進集團收購了大韓航空,使其由國營轉為私營,如愿以償地得到了無法估量的回報,可是在大韓航空規模逐漸壯大、地位越來越不可替代的同時,韓進集團也在漸漸失去對它的掌控力。
“韓國排前的財閥里面,韓進走的路子向來和大家不同。大韓海運先不提,青瓦臺是絕不會坐視大韓航空出問題的。可惜,這樣的優勢有時候轉眼間也可以變成致命之處。雖然韓進至今依然是大韓的第一股東,但如果事關大韓航空未來的話,事情就不是韓進說了算了。”
“您的意思是說,假如韓國政府認為趙氏的人無法再繼續妥善經營大韓航空的話……”
“那么他們可就不會理會韓進的想法。大韓航空是私營企業不假,但名為私營,實際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