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幾分鐘后,林深時才冷不丁地聽見她開口問:“你說的這些話是基于兒子對于父親的判斷?”
“當然不是。”林深時立刻否定,“我說的這些話只是單純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來講。”
低著頭的曺靜淑抬眸盯住了他,數秒后,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可是,站在旁觀者角度的說法,似乎比站在兒子的立場來推測父親的行為更有說服力。”她的話語很平靜。
“您有沒有別的想法要說?”林深時忍不住說。
曺靜淑卻不答他這話,安靜地再次起身倒水,似乎是想就此等待金東美那邊傳來答復再說。
林深時無奈,想了想又神色微動地試探性問:“剛剛,您的樣子看上去和平時不太一樣,您在真正擔心我爸的安全嗎?”
他這一問顯然過于直白,甚至是基于長輩和晚輩的身份而言,已經算是非常失禮了。
然而曺靜淑果然也沒怪罪他,僅僅是輕描淡寫地看來了一眼。
“我想你大概從海淑那里已經聽說了一些我和你爸的事情。”
“嗯,是的。”
“她對你說的那些事,基本屬實。”
“您知道海淑姨母都對我說了什么?”
“猜也猜得到。無非就是告訴你,當初我和你爸是因為我父親的緣故才結婚之類的往事。她因為和你繼父一家交情不淺的緣故,所以對于你爸,心里面其實沒有什么好感。”
曺靜淑的口氣還是很冷淡,但林深時也從這簡短的兩三句話里捕捉到了一定的信息。
他好奇地追問:“既然海淑姨母不太喜歡我爸,您又怎么確定她對我說的內容一定屬實?”
“我比你了解她的性格。”曺靜淑說,“只是屬實歸屬實,那丫頭肯定還把另一部分的事情藏起來,故意沒跟你說。”
“另一部分的事情?”
“我和你爸的婚事確實是由我父親牽頭不假,但在這件事里面,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慮。”
“您是說,您和我爸,還有曺會長,當時都有必須促成這樁婚姻的理由?”
對于林深時較為小心的詢問,曺靜淑不置可否。
“我那時候喪夫,走到哪里,身后都好像有數千數萬道目光在戳著我,指著我罵我。我父親本來不像我去世的母親一樣,那么在乎別人的眼光和看法,但為了韓信考慮,可能也有一定程度是為了我這個親生女兒考慮,他覺得給我安排一樁新的婚事或許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結果,當時能力出眾又因為身份而不好安排位置的一個集團職員就進入了我父親的視線,我和他也因此相遇。”
曺靜淑把話說到這里有了短暫的停頓,她看向對面的林深時。
“我和你爸的結合最初的確與愛情無關。我并不甘心那些貼在我身上的標簽,我想做一些事情給去世的母親看看,所以我需要一個能夠幫我的人,而你爸當時也需要一個可以幫他繼續往上爬的梯子,所以我當他的梯子,他來當那個能夠站在我身邊的人。很神奇的一點是,我和你爸在婚前并沒有過多的見面和交流,但我們彼此在第一次相見之后仍然可以迅速互通心意,然后達成了精神上的共識。所以說,我和他,我們倆起初并不是愛人。我們倆也不是敵人或者對手。我們之間的關系更像是交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