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田也停了下來,微微彎著腰,腳步緩慢地轉身。
鄧朝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張了張嘴,什么話都說不出,走近來才輕聲喊道,“爸?”
李保田摘下帽子,讓鄧朝看的更清楚,微微低頭,有些愧疚,不敢看他。
是因為騙了他而愧疚,也是因為將要再次回來欺騙他而愧疚。
不過,眼神里還有一絲恰到好處的窘迫,以及希冀,他想要回來,繼續這份無憂無慮、報酬豐厚的工作。
愧疚、窘迫、希冀...各種微表情李保田拿捏的恰到好處。
就在鄧朝喊出了一聲爸之后,不遠處兩個人摸了摸耳機,立馬沖了過來,把李保田帶走。
就像警匪片里,每次警察行動之前,都要摸一下耳機那樣。
死而復生的父親讓鄧朝不知所措,看到他被帶走,連忙追了上去。
但是,其他群演紛紛開始阻擋鄧朝。
李保田被帶上了最近的一輛公交車,鄧朝不斷地拍打公交車們,瘋狂追逐。
可是,在下一個入口,被突然駛來的一輛汽車給攔住了。
任務完成之后,汽車施施然離開,只剩下鄧朝一人茫然地站在十字路口。
四下望去,周圍所有人,包括警察,都對突然發生的這件事無動于衷,甚至沒有一個人看他。
鄧朝攤著手站在路中間,不知所措。
鏡頭轉到了一個來自前側面自下而上,仰拍的鏡頭,監視器里,一只戴著鏈子的狗狗突然出現,從他腳邊跑過。
雖然他現在開始已經有所懷疑所處世界的真實性,但還是處于被束縛的狀態,并不能掙脫出去。
就像這條小狗,雖然沒有主人牽著,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但是脖子上始終拴著一根鏈子,被迫走上別人安排好的命運軌跡。
“好!過!”
李謙大喊一聲,這個長鏡頭一遍就過,再完美不過了。
第二次上班途中的戲份順利拍完,繼續第三次。
之前有一場戲在車上,車載電臺的頻道和導演組通話的頻道串臺了,楚門能聽里面有人報告自己的方位,并且提前讓演員準備好。
車上的戲后面拍,先繼續廣場上的戲。
下了車,鄧朝警惕地看向四周,不斷地走來走去,觀察跟蹤自己的人。
一個俯瞰的全景,鄧朝在街上跑來跑去,時而坐在路邊的椅子上,時而靠在墻上,時而大刺啦啦地站在馬路中間。
而導演組也知道他發現了什么,所有人都對他的行為視若無睹,好像沒有這個人一樣。
六臺監視器上,六個近景、特寫鏡頭,鄧朝和所有人格格不入。
不過,突然看到一個經過鄧朝身邊的群演有點眼熟,李謙有些奇怪。
李謙記憶力一向很好,現代戲也沒有化什么妝,倒回去又看了兩眼,倒是認出來了。
“咔!”
李謙喊了停,對旁邊一個場工吩咐道,“你去,把這人給我叫過來。”
“好的李導。”
場工立馬小跑著去了馬路中央,把人給帶了過來。
“喲,這不是薪浪娛樂的記者嘛,也跑來兼職群演了?”
被識破了的呂超有些尷尬,“李...李導。”
李謙似笑非笑道,“跟我這玩無間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