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今天,而是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
老登萊總會出去又回來,出去又回來,他會帶回來一些吃的,留給勞倫。勞倫也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些淤青。但老登萊從那句話之后,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勞倫也沒有,所以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半個月吧,或許是半個月,就在時間的流逝中過去。勞倫恢復了一些體力,他能夠走下床,移動比以往迅速一點,眼睛也明亮了不少。
他看清楚了這個小房間,其實是一個建在橋下的小空間,只有四五平米大小的蝸居。
他走出了門,看著被污穢的河水,只要你能想到的,里面什么都有,包括尸體和糞便。
然后是兩邊的河道,非常狹窄,一個七十度的坡道上,就是起起落落的房屋。
炊煙裊裊,是那種純白色的煙氣,而非戰場上濃濃的黑煙。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勞倫聞到了一抹香氣。
“咕嚕,咕嚕~”肚子這樣說道。
“餓了嗎?我也很餓,很餓。”
勞倫用出吃奶的力氣,爬上了坡道。這里十分僻靜,好似沒多少人的樣子。但與之相反的是橋的另外一頭,那里繁華得不像是這個世界。
勞倫朝那邊走去,只有那邊的人,才會有更多的食物,而這邊的人,都是一些窮鬼。
走在干凈的街道上,這里和戰火之前是那樣的相似。西裝革履的男人,鮮花裙擺的女人,手腕上名貴的表;脖子上華麗的珍珠;耳朵上閃耀的寶石。
富人區,很多人稱呼這里為。
勞倫走著,同時翻找著垃圾桶,但里面干凈得像被什么舔過。在這里,他這樣的人被稱之為“拾荒者”。
走過兩條街,勞倫也看到了形形色色的和自己一樣的人。他們拿著一個個的大口袋,里面仿佛藏著寶藏,他們攥緊袋口,用銳利的眼神警告著他,不要靠近。
勞倫也看見了老登萊,他正在乞討,卑微的跪在地上。不同于其它的乞討者,他的臉上洋溢著夢幻般的微笑,他笑容滿面,就像太陽一樣耀眼。
他此刻是跪著的,但在勞倫眼里,他又不是跪著的。就算是跪在那里,他也沒有屈服,沒有向這個世界,向那些人屈服。
有人為其感動,有人卻十分厭惡。
感動的人會給他一些食物,或者金錢,不多,1瑞姆或者2瑞姆(瑞姆差不多相當于5分錢),1鈕士才能夠買一塊干硬的白面包或者黑面包,而100瑞姆才相當于1鈕士。
而厭惡的人……
“該死的老頭,你在笑什么?笑我嗎?你這只臭蟲,要笑在地獄中去笑吧,我會把你打成涂猴(一種腫著臉的猴子)。”
這是一個壯碩的青年,他的手臂非常有力,抓起老登萊的領子,將他瘦弱的身體抬起來,然后用另外一個拳頭砸在老登萊的臉上。
老登萊頭歪著倒在地上,看不清他的痛苦,他的臉上依舊存著微笑,那微笑就像凝固在他的臉上,任何東西都無法改變。
一些人注意到了這個老乞討者,自然也注意到了打人的青年。感受到一束束目光,青年也感覺到了壓力,他退開一些,和老登萊拉開了距離,然后又放了一句狠話:“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這是一個插曲,勞倫知道老登萊臉上的傷是從哪里來的了。
勞倫靠在墻角,沒有離開,一直看著老登萊,從白天到傍晚,老登克臉上的微笑沒有停下一刻。
等到街道上的人逐漸稀少,他將地上的瑞姆一枚枚撿起來,塞進自己的衣服里,然后緩緩站立起來,朝著橋的那邊走去。
一個搖晃著的孤獨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