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木匠看著黑水河。
黑水河只是一條小河,窄處只有幾米寬,寬處不過十幾米,莊木匠家那邊水系比較發達,類似的小河在莊木匠家那邊不叫河,而叫“溝”,連稱河的資格都沒有。
劉梁村在黑水河上建了五座橋,這是西邊的第二座橋,這段河面僅有幾米寬。剛好是汛期結束時,別看它不寬,此時最深處能有近丈深,大人還好說一點,若是孩子不會水,掉下水準得溺死。因為不寬,即便劉昌郝提出一些要求,也容易修。
他點了點頭。
來到河那邊,劉昌郝放下苗苗,讓她帶著幾個不大的孩子到桑園里玩,他將其他的人帶到菜地。
菜地更挑剔,能蓄水、肥沃、堿性也不能太重,村子里的菜地多在黑水河兩邊,也有人家將菜地放在其他地方,那則需要更多的澆灌與肥料。
劉昌郝指著一塊稻田,劉昌郝帶回來十戶人家,不能只提供糧食,還要提供蔬菜。蔬菜不能買,農村消費少,原因就是大多數能夠自給自足,若是全靠買,那就糟糕了。
本來劉昌郝小叔家菜地上還有一些菜,能偷走的讓劉四根偷走,不能偷走的讓劉四根給糟蹋了,實際也無所謂,劉四根不講理,劉昌郝是講理的,那些菜確實是劉四根種的。劉昌郝生氣的原因,是大娃不該打苗苗,別看這小子,很是邪乎,村里梁得田的兒子似乎就是被大娃推到黑水河給溺死的。
不偷那塊小菜地的菜,也不能提供十一戶人家充足的蔬菜。
這塊稻田一畝九分大小,暫時就拿這塊稻田做未來的菜地。不過眼下稻子還未成熟,只能先在劉昌郝小叔家菜地上播上種子,稻子收割后,正好移載菜秧子,不然就會錯過過冬蔬菜的播種。
謝氏在后面聽著兒子的安排,這一刻她想哭,自己熬來熬去,終于將兒子熬大,熬得懂事。
一行人又來到池塘邊,六七畝,面積可不小,大半塘的水,波光粼粼,水草蕩漾,煞是可愛。
“大伙嘗嘗這水。”
大伙用手捧了一口水喝下,莫名其妙地看著劉昌郝。
“其水是來自山上溪水,雖有些清甜,也略有一些井水苦澀味。”
塘水味道還是可以的,至少比井水味道好。即便村中打了好幾口井,有些人家離井戶稍遠的,仍來這口蓄水塘擔水回家吃。劉昌郝不說大伙絕對想不出來,于是大家又喝了一口,細細品嘗是略有一絲絲,不是一些,澀味。
“吾家井,許多人來打水,水井水位一直不枯竭,春天旱災嚴重,井水水位下降亦不多。此意味著此片谷地雖是旱地,地下水資源卻是甚富裕,汝等再看,”劉昌郝指著塘邊的一條簡易木船。
船很古怪,幾乎是正方形,有兩個很大的船艙,放在塘邊的土坯墻上,上面涂著桐油,蓋著草秸。
當年劉昌郝祖母魯氏才挖這口塘時,塘并不算太深。但是黑水河水土惡化,汛期時引水時許多泥沙也裹雜進來。
魯氏刻意請來木匠造了這艘挖泥船,并且正好,將這些淤泥撈上來,用之肥桑樹。是專門用來撈淤泥的,所以船形比較古怪,也未指望用它來行船,黑水河也沒辦法行船。塘越撈越深,加上地勢低,有地下水涔了出來,即便到了旱季,無論鄉親怎么取水,蓄水塘也能保持著半塘的水。
在劉家未打井水前,幾乎供應著半個村子的飲用水,有田地在周邊的,到了枯水時季也來擔水澆灌莊稼。
最好的證明,便是口感里的那絲苦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