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昌郝只好解釋:“接穗砧木由三郎帶歸,大株須李家帶歸,船費、路上場務過稅、打點、人力,李家亦得不到幾何錢。”
還有,這是買大株,還是名種的大株,朱三他們僅是小牙人,誰會買他們的賬,只能由李家來出面。但這個不好說出來,否則會傷了朱三他們的自尊。
談得差不多,劉昌郝三人去邸店。
因為帶著重金,劉昌郝刻意花了一些錢,找了一個獨院住下。
一夜無話,第二天朱三將他們帶到便錢務。
唐朝的是叫飛錢,宋朝的是叫便錢,相當于匯票,比唐朝飛錢應用更廣泛。
行商帶著錢來到便錢務,換成等額的錢券,注明地點,如帶一萬貫錢去太原,先在便錢務換成一萬貫的便錢券,然后帶著便錢券去太原,再換成錢。并且明律規定:詔商旅自京便錢至諸州者,所在即給付,無得稽滯。
簡便又安全,連路上盜匪都不敢碰,除非將行商殺害,才能冒領。但在宋朝也沒有幾個人動不動就敢謀財害命的。
缺點就是得交給朝廷一些手續費。
基本上商人都換成了便錢,否則從開封到洛陽好幾百里路,有諸多場務,層層盤剝下來,那怕帶的是銅錢,也會剝下來一層皮。
劉昌郝來到便錢務,直接用金子換便錢。
雖然金銀須收進城費,但在京城依然大受歡迎,能做首飾,保值,能用于大宗交易,易收藏,如家有萬貫錢,是銅錢得占多大地方,然而換成金銀只是一個小壇子,隨便在家里挖一個坑,便埋進去。
可以寄存,各大邸店都辦理寄存業務,但各個邸店也要手續費的。
便錢務也歡迎,幾個胥吏用戥子秤稱。
涉及到金銀,所用的秤是相當精確與細微的,并且在兩之下也有更小的單位,錢、分、厘、毫、絲、忽、微、纖、沙、塵、埃、渺、漠、模。絲忽微纖等單位那是扯蛋,但有的戥子秤就能精準到毫。這個劉昌郝也不大相信,然而精準到分(百分之一兩),六成戥子秤都能做到,至少在錢上不會產生誤差。
一一稱好,核計(戥子秤稱重少,六十多兩得分好幾次),秦瓦匠又叫了起來:“少了五錢多。”
來的時候,朱三利用他在京城的關系,找了三家金銀鋪子反復稱過。誤差一兩錢還能說得過去,誤差五錢有些多了。
一個胥吏當場要發作,朱三連忙踮起腳舉手捂著秦瓦匠的嘴巴,迎著笑臉說:“哥子,其乃鄉下粗漢子,不知天高地厚,見諒則個。”
走出來,秦瓦匠怒道:“朱三,汝想貪吾東家錢乎?”
朱三想捂腦袋。
怎么辦呢,劉昌郝只好解釋:“秦叔父,縱然吾往金銀鋪、兌房換錢,每次短少兩三分不為多,數次稱下來,亦會短少兩三錢,吾還要付手續錢,損失不少于五錢。”
人家是算好的來的,至少你省了一道兌換的手續。
這才是真正的宋朝,商業空前發達,許多人也鉆到錢眼里,連一些高僧都高喊著“錢如蜜”,況且是胥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