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父,幸我帶來十幾家客戶,若沒有我,兩家聯親,村里等哭吧。”
也不大好說,若不是他帶著客戶回來,又將劉四根一家打了一頓,劉昌郝未必與梁永正聯親,聯親聯得好是親家,聯得不好則是冤家。
兩人一邊說著話,劉昌郝一邊焦急地看著外面。
直到下午申時,韋小二幾人才返回劉梁村,他說了情況。
前天惠民河河心雖結上了融冰,才開始結,加上西北風烈,去的時候比較快,就是在家裝車上船,因為路狀不好,耽擱了不少時間。到了戴樓門,天也黑了,然而這是雪天,到處是冰天雪地,天是入夜,未入黑,光線依然明亮,大伙先將附近的十幾家店鋪鞭炮一起送了,然后裹著氈毯,在船上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天剛亮繼續送貨,臘月十一雪下得大,京城路狀也不大好,直到吃過中飯,才將余下的店鋪送完。
大伙匆匆上船往回返,到了夜里,河心開始正式結冰,好在這次去了六個人,每艘船上三人,大伙主動替船家搖櫓,又用篙槳敲冰,花十三四個時辰,才抵達烏頭渡。
“少東家,船家皆不發船了。”韋小二說。
這時候發船不是開玩笑,一旦在惠民河中途卡住,進不能,退不得,那才叫慘掉。并且也不是一旦,幾乎年年都有幾個冒失鬼,導致船卡在惠民河上,好在現在的船不大,六七百石船在惠民河就算是大船,不過三四十噸的船,船小,吃水淺,易泊于岸邊。
遇到這情況,只好拼命的鑿冰,先將船想方設法,弄到岸邊泊好,不然吃的喝的都成問題。然后那怕大過年的,也要派一人看船,坐等開冰。另外好在惠民河不像黃河,河面寬闊,水流平緩,開冰沒有什么危險。
但只有冒失鬼才會那樣做,平常船家,誰個愿意。
“用車?”謝四娘說。
用車?那是逼得沒辦法的主意,真用車,得用多少車?而且道路充滿冰雪,浩浩蕩蕩的幾十輛車子,花幾天時間才運到京城,還有回來呢,路上吃的喝的住的,又怎么辦?想想就可怕。
劉昌郝想了想,去了梁三元家,沈氏在鞭炮作坊,不能脫身。
兩人商議一番,去了沈村,沈村也有一艘貨船,能裝四百余石,兩人說了來意,人家也不愿意跑。劉昌郝加錢,并且說,多派幾個人上船,真冰封了,那怕一路破冰,也要讓他的船回到沈村。
船家直撓頭,主要不大好意拒絕。
別以為有船便天天有生意上門,那是不可能的,正因為他是沈村人,與劉昌郝大娘娘沈氏沾了一些關系,劉家請他運了好幾次貨。梁三元在邊上也說了幾句,船家無奈,只好咬著牙答應下來。
天黑了,不,是天入夜了。
這幾天又盡量地搶了一點早,摸了一點晚,終于將鞭炮做完。明天還要做,不過是家里幾個小姑娘做,留作家里過年放的鞭炮。劉昌郝說了幾句客氣話,至于工錢,他一回來馬上就發,便讓女工回家,立即裝車上船。
只是入夜,未入黑,四周皆是白茫茫的積雪,都映得天上月亮失去了顏色,不用打火把,也能看清道路。只是劉昌郝站在紫峰口,一再叮囑大伙小心,省怕一個失手,滑到崖壁下。
裝好船,劉昌郝帶著韋小二、武兆麟、張德奎、褚二哥、荊老五,還刻意帶來六把長柄泥掀,專門用它們來破冰的。船家立即出發,之所以改成夜里走,夜里走,明天便能送貨,能搶一天時間,這時候的每一天都是關鍵。
去是順水順風,但河心結了許多冰塊,融冰不怕,風鼓著船帆,船帆帶著船向前沖,能輕易地破開這些融冰,但有的地方冰塊厚,只好用木掀搗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