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媽這張嘴,確實討人厭。
劉昌郝站了起來,說:“外翁,外婆,我去拜二舅家元旦。”
兒媳婦管不住嘴,讓兩個老人說什么,繼續呆下去只會尷尬,外婆急忙說:“你們去吧。”
走出大舅家,二妹吐吐舌頭:“此大舅娘也厲害。”
“無妨。”
兄妹三來到二舅家,立即享受到春風般地溫暖,小時候前身也來過謝莊,呆在大舅家時間短,大半時間呆在了二舅家。劉昌郝還有一個小姨,嫁到中牟那邊,離鼎鼎大名的朱仙鎮只有數里之遙,離得太遠,便很少走動。但劉梁村若是從陸地去京城,正好從小姨夫門前經過。劉昌郝二舅也問了山塘,但問的語氣則不一樣了。
劉昌郝便做了回答。
山塘引了十幾天的水,只是大棘溪現在水流量小,上面又結了厚冰,只灌到山塘三分之一的部位,若是論容積,大約只有十分之一的水量(下面小,上面大)。不過將早先攪拌的地方一起淹沒,是必須的,否則時間一長,雖攪糊了,日曬風吹之下,漸漸出現龜裂,失去蓄水作用。還有就是,秦瓦匠之前砌了石階,塘里有了這么多水,山灘上各戶人家能得以淘洗。
至于漏不漏,劉昌郝真看不出來,但再過一段時間,塘水漲上三尺左右,劉昌郝將渠首封閉,便能看出漏水是嚴重還是不嚴重。二月,天氣正式回暖之時,再打開渠道,一邊放水,一邊依次種下藕種、菰菖,劉昌郝還會投放一些魚苗、鴨子,讓其迅速形成良好的生態環境。
漏肯定會漏的,會底漏,會側漏,但水源來自水流量比較大的大棘溪,應當問題不大,到了明年,各類水草、菰藕菖蒲一起成活繁衍,其根系將泥土抓牢實,便不會漏水,或輕微的漏水,那也無所謂。
二舅舒了一口氣:“除了你,無人舍得如此大手筆。”
劉昌郝點頭,表示認可這一說法。
劉四根來轉了好幾次,劉昌郝也看到了,劉四根什么也未說,但劉昌郝也能猜出來,劉四根被自家的用工量嚇著。即便建一個稍小的山塘,還會有許多問題。
劉四根不大好請人,即便。接下來得建灌水渠,才能將塘水引到田頭,自己在自家地上隨便折騰,外人無法干涉,劉四根想建灌水渠,必然會占用別人家的田地,誰愿意讓他占。一戶人家用拳頭,幾戶十幾戶人家,皆用拳頭?合作共贏,誰敢與他合作?
若是一戶人家,肯定對其工程量望而生畏,除非劉梁村或孫嶺村全村動員起來,劉梁村肯定做不到,孫嶺村說不定能做得到。但用工多少,灌溉渠受益情況,耕地的割讓,即便有孫耆長,村子比較心齊,估計還會吵得一塌糊涂。
繼續拜年,初三拜了黎家的年。
劉家還有親戚,小姨夫家在朱仙鎮那里,離得遠,無法去。謝四娘還有兩個堂哥,也就是劉昌郝的堂舅,他們不在謝莊,平時來往也不大密切,便沒有拜年。
小叔家一舅一姨,未出事前,兩家與劉昌郝家來往也算是密切,小叔一家下落不明,那邊不好意思走動,這邊想走動,身份也尷尬。劉昌郝還有兩個姑婆,小姑婆很小時候生病死了,大姑婆嫁給京城一戶人家,據說其家條件尚可。
在京城能稱為條件尚可的,放在劉梁村必然是一等一的大戶。
大姑婆壽命也不長,劉昌郝曾祖父戰死后第二年,大姑婆也去世了,還有兩個孩子。魯氏在京城時,兩家時常走動。劉昌郝祖父又犧牲,魯氏回到劉梁村,那邊便沒有再與劉家往來。
據謝氏的說法,兩家頗有些勢利,大姑婆在的時候還認黎家人,大姑婆前面去世,因為黎家在農村,兩個孩子便不再與黎家往來。這與魯莊那邊是兩樣的,魯莊那邊純粹是離得遠,他們純是勢利。又不求他們什么,以魯氏的性格,豈會與這兩家來往?有這兩個親戚,但等于是沒有了。到了劉昌郝手里,又隔了一代,更沒有認的必要。
二妹卻很開心。
這時代人喜歡走親戚,親戚常走走,能增加感情。
古代農民活動空間更小,外面天地雖廣闊,許多農民,特別是女子,基本上就活在巴掌大的空間里。偶爾走走親戚,能看到不同的風景,不同的人物……
看出二妹表情,不能說四叔與四嬸做得不好,可四嬸娘家那邊做的不大好,二妹將四叔四嬸視為爹娘,但未必將四嬸娘家人視為親戚。特別是這兩天,自己大舅媽也討人厭,但外婆是心痛的,二舅與二舅媽是愛護的,黎家那邊雖隔了好幾代,對二妹也是熱情的。這一對比,二妹多半將四嬸娘家那邊的人視為路人。
這心態對不對呢?
不管對不對,二妹開心就好。
開始做正事了,特別這兩天也比較暖和,劉昌郝前面到了家,后面便鉆進了拱棚,小心地扒開一棵接頭上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