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眺望著遠處,張德奎正帶著人修灌水渠,山灘上也有人干活,秦瓦匠在蓋房子,這是最后一棟屋宅。
伍貴走了上去,先看山塘,山塘已經蓄了一半水,按容積可能才達到三成,不過劉昌郝將渠首關閉起來,不然后面不好移載藕種,畢竟多是硬泥,無法拋種,或是潛水下去載?
劉昌郝又陸續買了許多魚苗放了進去,還買了兩百來只小鴨子,養鴨子沒有養雞危險,也不能養得太多,會影響水質。但山塘里的冰未融化,劉昌郝讓人將它們趕到坡地與耕地上,讓它們自行尋蟲子或草籽吃,毛絨絨的小鴨在到處跑著,給這片黃褐色的土地帶來了一分生機。
岸邊還有一大片菜園子,剛開墾出來的,雖然山灘地瘠,有水便好辦,開墾好后,莊父他們先是運來漚液,進行大量澆灌,又運來堆肥與餅肥,與翻耕出來的泥土拌勻,加上就在塘邊上,能勉強做菜地,這才開始種菜。至于去年的菜園子,河堤上幾分地繼續保留著,大田里的菜地,兩個月后廢掉重新改田種甜瓜。有點折騰,但也是沒辦法的事。
“應植樹。”
山灘有了浩大的山塘,有了小鴨子,有了新菜圃,還有新宅子,所缺的就是樹。
“二郎,菜圃墾于山塘邊,屋宅離山塘略遠也,山灘地瘠,村里稱為死地,一為缺水,二為少肥少有機質,然菖菰藕移載后,山塘正式蓄水,亦會有少量側漏發生,側漏乃對山塘不利,然對山灘卻有利,塘水浸潤,明年山灘地質則會稍稍改觀。”
“此乃其一,其二,宅雖新,然是臨時茅宅,經濟寬裕后,我準備替其換磚瓦正房,今年植樹,重建時會有諸多不便。”
“蓋磚瓦宅?”
劉昌郝點點頭。
伍貴還是沒有弄懂,人好請,內行人卻難請。種花不是種莊稼,從肥料處理、施肥再到花卉嫁接、分株、扦插、修剪、澆灌、除蟲,不但繁瑣,也需要熟悉。眼下花還不多,花在培育,人在熟悉,花多時,大伙全會變成熟練的花匠。一個內行人,一個外行人,對于這些精細的種植業,會產生何等的差異。所以不僅要會培養人,也要會留住人。
為什么大年初四就讓大伙干活,皆無怨言,不提這個,也要善待之。
即便載樹,也不是伍貴所想的那種載樹。
伍貴只是問一問,他繼續看著山塘:“劉有寧,一旦塘水蓄滿,此塘闊也。”
“還行。”還行有還行的原因,塘的總面積不小,然而它是狹長形,又讓劉昌郝用長堤隔成了四部分,即滿塘水蓄滿,也談不上“波瀾壯闊”。不過精心布置,狹也有狹的好處,如揚州的瘦西湖,雖不及西湖壯闊有名氣,其雅約風情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劉昌郝說著,忽然沖遠處喊道:“四叔父,又來觀我家的塘?”
劉四根訕訕。
劉昌郝家鞭炮肯定是學不到手,也不知道能賺多少錢,他頗有腦子,賺不到手的錢不會眼熱。劉昌郝家的花,乃是劉昌郝重點關注對象,劉四根卻忽視了。
讓劉四根眼熱的就是這口山塘,據張德奎他們反應,這個老家伙最少來轉過十幾遍。
“四叔父,須不須我似我大母般教你。”
那是不可能的,這是譏諷劉四根忘恩負義。
劉四根悶哼一聲:“劉昌郝,你家山塘建起,你家地等也會升了。”
“孔押司帶來我村田薄,你家地畝僅三百余,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