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劉昌郝想不到的,按他的說法,謝四娘已經針炙過了,肯定是馬大夫妻子主針的。不過隨著釋然,宋朝風氣不太古板,男女之間還是有大防的,又是子宮患病,針炙肯定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只好讓他妻子來主針。
泡了藥浴,又施了針炙,馬大夫復診,一會說:“你之前不惜身體,不止宮寒,血亦寒,陰亦虛……”
還是有一手的,劉昌郝又想到,之家劉家伙食很樸素,劉昌郝來了,雖然開始“補吃”,平常人幾個月補下來基本上能補好的,謝四娘虧得太久,一時半會補不好,不僅子宮有病,可能患有嚴重的貧血癥,子宮不好多半能導致陰虛了,陰虛又能使子宮病變得更嚴重,反正劉昌郝是這么理解的。
“劉有寧,如此,你讓你母親留下,我每日讓內人替你母親以藥湯蒸之,湯頭溫之,針炙調之,月余后,能令你母親病情扼止,我再根據你母親身體狀況,開一湯頭,亦開幾副食湯。”
“食療?”
“是也,回去后,注意溫養身體,離開吾館時,我再叮囑你,明歲草木始發,陰下陽上季節,你帶你母親來吾館,后年復來,你母親病約能漸康復。”
得需兩三年時間,才能漸漸將謝氏的病看好,實際就是一個血寒,也不是一時半會能看好的。至于為什么要到“草木始發,陰下陽上”才來看病,這是中醫,還是宋代的中醫,一點不迷信,那是不可能的。
“謝過馬大夫。”
“勿謝,此乃老夫本職。”
據朱三的說法,馬神醫也比較貪錢,然而看病時,卻是很認真負責,應當還行。
至于貪錢,人家憑技藝賺錢,有什么不對?怕的是錢要拿,責卻不負。
馬夫人又替蓋氏針炙,針炙完了,蓋氏與謝四娘喝了“博兒”煎的藥湯。但晚上還要喝,不過晚上的藥湯,是拿著馬大夫開的藥方去抓藥,回到邸店自己煎去。
劉昌郝努嘴,韋小二會意,卸下肩上十貫錢,肯定是不夠的,不夠時再補就是了。馬大夫微微額首,他兒子“博兒”將錢搬進后宅。一家人道謝,要去找邸店。
馬大夫忽然說:“你母親病需靜,往東兩百余步,南首有一紫石巷,巷內有一邸店,雖不大,環境清靜,宜于你母親臨時寄住。”
這一帶,東邊是東汴水,南邊是蔡水,西南邊是惠民河,散落著無數邸店。為什么馬大夫推薦這家邸店,多半與馬家有些關系,無所謂了,東也是住,西也是住,況且馬大夫知道劉昌郝就是京城里傳得紛紛揚揚的“西坡居士”,也不會坑劉昌郝。
“有幾樣食物忌口也,”馬大夫繼續說道,劉昌郝立即拿筆記下,馬大夫又說:“吾館上午人多,每日下午來,我也好精心替你母親治病,月余后,我雖不能使汝母康復,至少乃使氣色稍壯,蓋娘子更不用擔心,月余,約已漸愈。”
復謝。
走出來,謝氏臉上終于綻放出一絲笑容,以前在縣城看病,張大夫總有些支支吾吾,非是張大夫醫德不行,他醫德還好吧,多是醫術水平跟不上,沒有把握看好謝四娘的病。
越是這樣,謝四娘越是擔心,去年讓劉昌郝相親,與此也有關系,萬一那天自己撐不下去呢,別看她病怏怏的,劉家還真缺不了她,有她在家里,劉昌郝去京城好,或是去田間好,都會放心,若她不在了,劉家馬上就會面臨各種麻煩。
能看好,慢就慢點,至少能等著兒子真正長大成人,結婚生子。竟然與蓋氏是一樣的心理,但作為一個合格的母親,必然存在著這種心思。
大伙尋馬大夫所說的那家邸店。
邸店便是旅館,但宋朝的旅館與后來的旅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