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勇猛也,臣便問,若遇虎,汝可射殺之?其答曰,若遇一頭猛虎,吾手中有勁弓利箭,且拉開距離,吾輕易射殺之。若是兩頭猛虎,射殺便困難了。臣又問,若是赤手空拳,可擊殺乎?其大笑曰,吾乃是人,豈能以赤手空拳擊殺一猛虎乎?或有其人,天下間,也不會超過十人矣。劉昌郝,你莫聽說話里的故事,里面內容多虛假之說也。”
“亦是壯士,”趙頊開心地說,若沒有保甲法,這些人便埋沒了,有了保甲法,一起揀了出來,敢情是這樣想的。至于韓大虎手中的十幾條人命,一是在契丹境內殺的,二是一群走私的人,三是替父報仇,天經地義,趙頊就當沒聽到。
但他馬上臉色便垮了下來,劉昌郝說:“陛下,是勇猛也,其為都保正,教頭按照慣例盤剝保丁,吾鄉皆是崗陵之地,百姓貧苦,那有財物上貢給教頭。韓大虎先試箭,百發百中,先舉石鎖,百余斤石鎖在其手中,如舞稻草,教頭畏懼,吾村與周邊各村保丁才躲過一劫。”
“盤剝如此之重?”
“陛下,臣不敢言,據臣所聞,似乎頗為嚴重,臣家有一客戶,為木匠,姓莊,前妻死,后娶一少妻,其貌麗質,鄉間保正垂涎,用上番逼迫就范,莊父一度欲自殺,去年河北大旱,其借機丟棄家業,隨流民倉皇逃到京城,被我聘回家,雖于我家落戶,然至今不敢回去。”
“陛下,臣還是言梁小乙,他欲從軍,臣自去年冬天便教他兵法……”保甲法的什么還是最好不要說了,劉昌郝轉向正題。
“兵法你亦懂之?”
“陛下,臣乃是紙上談兵,縱是紙上談兵,亦比一竅不通好,又令其隨韓大虎學射藝,今年春天揀兵,一躍揀為天武軍第九營十將。回家后,臣又囑咐他,一是尊重上司,二是仁愛下屬,三是帶著屬于勤練武藝,四是抽空多看兵法史冊,五是讓其揀出百余戰役,分析其得失,然后將手稿交與臣,臣替其校正。眼下他已寫了四十一場戰役,臣皆一一替其校正矣。”
“手稿在乎?”
“應在其手中,若論資質,其亦不凡也,兩次手稿,僅是數月間,便大有長進,”劉昌郝說,這有些硬捧的嫌疑了,但沒辦法,梁小乙想上位,下面有人抬,上面得有人拉。
“資質果佳乎?”趙頊果然來了興趣,為何變法,富國強軍,強軍就需要大量的將才。
“陛下,佳也。”
趙頊叫來小黃門,讓他去軍營將梁小乙召過來,且將梁小乙的手稿,劉昌郝的校正稿一起帶過來,居然教兵法,趙頊更來了興趣。
“陛下,臣為何讓他多讀書?若是李公當初多讀書,又會讀書,便能發現霍去病出代二千里,直抵狼居胥山不迷路的原因,無他,霍去病對捉到的匈奴人,有二心者立斬,誠心歸順者立即編入軍中,恩威并用,匈奴人畏伏,手下也有大量匈奴騎兵,對地形熟悉,亦成為霍去病的好向導,豈能迷路?”
“然李公未注意此節,且在河北久也,對西北卻不熟悉。兵出環州后,皆是茫茫干原,景物單調,易迷失方向,那時且未出現好的司南,故迷了道路。”
“是啊……”趙頊喃喃道,別以為講出來簡單,有多少人想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