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無關。”
“你給我出來。”
“與你無關。”
許將看著這對兄妹,忽然大笑起來。
他這一笑,立即有人注意:“許公,狀元公。”
許將揮揮手,說:“民以衣食為天,衣來自農夫,食來自農夫,今晚某是農夫,汝等是士子,勿識某!”
劉昌郝心想,僅憑這句話,這個許狀元公亦不賴啊,便說:“吾是農夫,請信之。既然許公說農夫,吾先從農夫寫……”
他開始寫跋:
吾家客戶皆勤奮矣,故吾亦對其素來尊重,且逢佳節,攜其來京觀燈。恰逢相國寺前諸士子詩會,吾與許公觀之,然士子呼吾等為田舍翁,讓吾等速離,令吾失望也。
須知,汝等風花雪月,吟詩作賦,歲月靜好,然可知,是乃有無數之農夫、工匠、行者、邊民、將士替汝等負重前行。
唐人作憫農二詩,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梅公亦作陶者:陶盡門前土,屋上無片瓦。十指不沾泥,鱗鱗居大廈。
大伙都明白了,敢情這小子是來砸場子的,關鍵人家后面還有一個大佬站著,誰敢喝斥。
劉昌郝繼續寫下去:為何四海無閑田,農夫亦餓死,陶盡門前土,屋上無片瓦?吾雖不才,亦作詩述之。
老父田荒秋雨里,舊時高岸今河水。
傭耕猶自抱長饑,的知無力輸租米。
自從鄉官新上來,黃紙放盡白紙催。
賣衣得錢都納卻,病骨雖寒聊免縛。
去年衣盡到家口,大女臨歧兩分首。
今年次女已行媒,亦復驅將換升斗。
室中更有第三女,明年不怕催租苦。
蘇眉兒問:“劉有寧,不會吧,嫁女兒交賦稅?”
“蘇小娘子,汝亦不知,嫁女兒交賦稅還算是好的,如教場教頭盤剝,活不下去,有人自殘身體,以逃教閱。”
“嫁女兒豈不是須賠嫁妝?”另一個小姑娘問。
許夫人在邊上替劉昌郝回答:“小娘子,那是正常出嫁,其家出嫁非出嫁,等于是賣,所嫁之家必不佳矣。”
許將也是一個勁地嘆氣,朝廷不能不要賦稅,那么這龐大的機器如何能運轉,一納賦稅,加上胥吏盤剝,往往便會形成劉昌郝筆下慘象。
“許公,讓你掃興了。”劉昌郝說。
“無妨,連慈憫之心都沒有,如何能做好官。然此作亦不太佳也。”我是讓你來終結的,也就是來砸場子的,這首詩哪里夠呢。
“好,大泉,替我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