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有寧,疏乎?”
“應當不疏吧……今年是第一年植,且我是用營養缽育苗,也是棉花種植史上第一次用此法育苗,又為求良種,而非求產量,故寧稍疏也不能密,還有田的緣故。”
老田邊上是新插的月季,未長起來,劉昌郝從別人家的地里摳來一團泥,又從自家棉田里摳來一團泥。
“高郎君,你看。”
“自前年起,我家幾乎將長葛馬場大半馬糞買走,縣里李大官人又半賣半送地,買了數萬石油枯,每月還買數千石豬糞,且又漚了許多秸桿,攤到每畝地,施用了數萬斤肥料。”
“我仍嫌地力不足,去年又植了紅花草。”
“兩年改造后,若僅用旱田比,能勝過我家地力的田并不多。肥田需疏植,瘦田則密植。”
“眼下是疏,然一下大田后,長勢便會非常之快。你看那邊,僅是先植了數天,已截然不同。”
但想棉花種得好,也離不開灌溉,僅是定植后的一次灌溉,幾乎就能用掉半塘的水,好在過段時間是汛期,也是棉花大量用水的時候,不然憑借劉家這口山塘,蓄水量都有可能不足。非是塘面積不夠大,而是后面的溪水水流量跟不上。
“明年便漸精準矣,然非是我家,明年我將其交于周邊數村或十余村百姓種植,進一步觀察,所得到的數值,也就是普通耕地的株數、施肥量、修剪標準,等等,才是大面積推廣的技術。”
“然其有一個馴種的過程,種子馴化成功,產量才會高,出棉絨率也隨之提高,前幾年,恐皆遜矣。”
不過作為一名合格的孔目官,也不是好忽悠的,高孔目問:“劉有寧,既然你連本數(畝株)都不清楚,為何敢確定其產量?”
“簡單。”
劉昌郝講水,講土,講養分,講肥料,講基質,講修剪,講植物特性與分類。
高孔目居然還能聽懂一些,也只是一些。
朱三看著高孔目茫茫然的樣子,在邊上想竅笑。
“懂得其根本,或謂本源,其種亦不難矣。故去年我種甜瓜,雖不能確定準備畝株數量,前年曾言畝產約兩千斤,前年年末言兩千多斤,育苗后言三千斤。實際均產三千多斤,高產者有四千斤,今年均產能達到四千余斤,高產者能接近五千斤。以后或能高者,仍高者有限,我已摸到時代的壁障。”
“時代的壁障?”
劉昌郝指了指天,高孔目忽然明白,然后哆嗦了一下。但產量如此,豈能不說它已經接近了極限?
“失誤或許有的,如牡丹,開始時我手中經濟不足,且是借來的錢,故讓三郎他們去洛陽竅花枝,愧矣。”
“此乃雅事,”高孔目指了指劉梁村與蓊蔥的桑苗說,劉梁村,他看到了有些人家在運磚頭,桑苗更是懂的,替其他人家育種的,非持大善之心,不會如此做。雖竅不大好,終是竅人家不要的花枝。只是與他此行無關,便沒有問。
“前年我曾說,其成活率能有六成,實際成活率不足五成,棉花或許誤差更大矣。然陳公言,福建路百姓在不知本源情況下,亦能使其高產達到三百余兩,五百兩何足道哉。然終于甜瓜牡丹不同,一南一北,氣候差異大,須我用數年時間將其馴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