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父沒有消息,不一定會死,但這幾年多半是不回來了,于是蓋房子。先將蓋氏安置到山灘上,去年蓋房子時蓋氏便用艷羨的眼神看著新房子,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她兒子。
張德奎氣得不行,但是女人嘛,多數是喜歡趨利避害的生物,況且蓋氏雖在做大鍋飯,也是用了心思的,手藝越來越好,還能求什么呢。
于是先從蓋氏那邊蓋,蓋完了再蓋張德奎家的,再到劉昌郝家,然后秦瓦匠搬到蓋氏家那邊住,至于劉昌郝家與秦瓦匠家的房宅拆掉后,正房放在后面,西邊蓋兩間耳房當客房,西正房當書房。東邊有廚房,一個放雜貨的耳房,還有兩個大地窖,一個用來放錢,一個用來放冰,然放冰不是為了夏天享受,而是另有用場,不然原來確實擠得慌。但與秦張兩家的宅子,繼續保留著相通的拱門。
房子正在蓋,劉昌郝外婆與二舅過來看劉昌郝傷勢。
這時劉昌郝能正式走路了,但為了傷勢早點康復,然趴在槐樹下面的竹床上,與二舅說著話。
“你啊,少買些地。”
“不買了,就這么多。”
即便打著保護水土的名義,買的地也太多了,主要是經濟,主要還不是經濟,而是朱三他們不敢去嶺南,不然再多的經濟也能籌上來。而且經今年南征一鬧,恐怕朱三他們更不敢去嶺南。
又不知朝廷會不會重視自己寫的那篇文章。
幾十萬條性命哪,吳充與郭逵也舍得。
正在劉昌郝胡思亂想時,劉二根走進來說:“劉昌郝,你是讀圣人書的,講寬恕之道,替仲高他們說說好話吧。
縣里的判決才公布,執行可能要到冬后了。劉昌郝說:“劉二根,劉四根與花谷久合謀用殺人杖杖我后心,若不是陳公與石公幸好趕來,誰替我說好話?”
“杖后心?”
“其與城里花谷久合謀,買通行杖的衙皂,動用了殺人杖,我也不清楚,據城里孔押司說,其杖乃堅木打造,重約十余斤,行刑前還刻決浸過水,故僅十幾杖,將我打得兩次昏迷,皮開肉綻。”
“然還不是歹毒之處,若不是陳公趕到,兩個衙皂便準備杖我后心,為什么放在后面杖,乃是有意造成我重傷而亡,非是杖后心而亡,也幸好,讓陳石二公及時趕了過來,否則那天晚上,我必然被杖死。”
“真歹毒。”
開始時劉四根也未必如此歹毒,不過后來連續出了幾條人命,全家平安無事,膽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歹毒。
“劉二根,你說我讀圣人之書,講寬恕之道,那也要看什么人。論語里有句,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夫子說,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劉二根,何以是直?”
“公羊傳里也有,公羊曰,九世之仇猶可報乎?子曰,王道復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猶可報也。”
復仇只要做得對,孔夫子也支持!
不過后面的讓劉昌郝屈解了,原文是齊襄公前九世伯齊哀公因為紀候進讒言被周天子烹煮了,到了齊襄公這一代將紀國滅掉,也殺了紀候。公羊評價齊襄公,認為是國仇,不但九世可以復仇,百世也可以復仇。但當時的規矩是只能復五世(五代人)的仇,故又補了一句:家(私仇)亦可乎?曰:不可。國何以可?國君一體也。先君之恥,猶今君之恥也。今君之恥,猶先君之恥也。
總之,復仇文化只要是合理的,在儒家中是準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