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凡人之時,用眼視物,是不是曾有這樣的夢想:看見哪里就能直接抵達就好了?”
“是。”
“你現在就可以辦到,而且范圍比凡人視物廣得多了。只要是你神念能夠覆蓋到的地方,匯聚于你所想的那一點,將處于該處的神念感知化虛為實,那就是你的神降。不熟練的時候,可能會無法兼顧你的本體所在,當你熟練起來,那就是神魂恣意遨游,想降臨哪里就是哪里。”流蘇道:“當你神魂更強,那便是化身千萬,無處不在。”
秦弈若有所思:“所以暉陽是外放的體驗,乾元便是將外放的神念凝聚為實。”
“沒錯。”流蘇指著小手:“我手指著,是讓你試著神降那個位置,不是讓你學我的姿勢!”
秦弈呆愣愣地想了一陣,還是感覺有些虛玄。
歸根結底,是他修行的時日真的太短了。
很多修士一步一步漫長的體驗過程,他很少體驗到,在很多時候,他還是更慣于實體概念。若說“抵達”一個地方,那就是身軀抵達。對于神念遨游的感受,體驗得很貧乏。
他對自己的神念認知,一是可以作為類似“精神念力”來操作一些手段,也就是常規的魂力魂術的運用;二是取代眼睛,用于感知目光難及的地方。
更多的用途,開發得太少了。
修行時日太短,也是有他的缺陷,最典型的表現就在這里,很多時候都沒脫離一個凡人的認知。其實修行到騰云都已經是高維生物了,別提乾元,說是另一個物種都沒問題的……
流蘇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因為他的道在某種意義上,還是需要有凡人之心,目前來說,算有利有弊吧。
秦弈默默閉上眼睛,神念轉瞬覆蓋數千里。
周遭妖怪悚然而驚。
好強的神念……
這茫茫南海,幾乎被他一人神念盡數籠罩其中,遙遠的波紋纖毫畢現。
不僅是“看”見,還能“聽”。
不同方位的海浪聲、魚兒躍水之聲、海鳥歌唱之聲、乃至于海泥翻涌,氣泡汩汩,萬般音符,盡在于心。
此時的神念,竟然可以梳理分明,毫不雜亂。
可想而知,若是傾聽人類的禱告,那是可以同時傾聽多少。
“神”就是這么來的……
其實暉陽之時都可以做到這一點了,只是范圍小不少,當初無心神都這么窺伺過秦弈,可秦弈自己一直都沒有好好這么嘗試過,只在需要的時候放開神念當作察敵情的方式而已,并未當成常規。
這本該是暉陽修士的常規行為。居云岫當初在宗門,不想聽都聽了無數別人背地里嚼舌根,豈不就是這個原因?
可知秦弈日常行為是多“土”,多沒把自己當仙人。
秦弈試著讓感知范圍直達裂谷……差了些,混亂之地本就是挺廣博的大陸,在這海里更遠了,他看不到混亂之地的一半。
沒法去偷窺程程……算了,換個方位。
一只海豹在極南之處的小島上打滾,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只小幽靈。
海豹眨巴眨巴眼睛。
小幽靈叉腰。
海豹試圖伸手去戳,被小幽靈在腦袋上敲了一下,眼淚都掉下來了。
秦弈收回神念,仰天大笑:“起碼五千多里,比一個省還大,我也可以做一個不大不小的國度神祗,滿天下玩神降啦!”
流蘇揪住他的領子,怒目而視:“為什么要學我的樣子,學我的樣子就算了,還欺負一只海豹,丟不丟人!”
“咱倆誰跟誰,你不也變成過我的樣子嘛!”
“那好啊。”流蘇“嘭”地變成了秦弈的模樣,捋起袖子沖向了洞窟。
秦弈一呆:“你干嘛?”
“去非禮那只蚌。”
“棒哥!不要啊棒哥!”秦弈死死抱住它:“好不容易有個妹子仰慕我的風范,我還想多保持幾天形象……”
流蘇斜睨著他:“你真以為你有形象?你的神念視物,數千里可見,別忘了她現在通過珠子在做一樣的事情……你想象一下你昨晚在干嘛……”
秦弈愣了愣,痛心疾首:“完了,我偉岸的形象……”
流蘇鄙視道:“你壓根就沒那東西,以后請認清自己!”
“……不對啊棒棒,既然這神念覆蓋這么牛逼,夜翎她們出沒豈不是早該被發現了?”
“那倒未必,夜翎自己就是妖皇,潛蹤匿跡的本事也高,她自有方法規避別人的神念窺測……此地的陣法同樣有此效。神念雖比眼睛強,但終究是基于‘感知’,那就同樣可以被欺騙,所以你不要學了這一手就以為自己無所不知,那會吃大虧的,我都不敢這么大意。”
“……”
“另外,若是神降在外,也是要小心的。沒有肉身的神魂如同沒穿衣服的小姑娘,一旦被人抓住空子弄一下,請參照你家宮主徐不疑。”
“所以……”秦弈有些猶豫地看著它:“你是說,你一直如同一個沒穿衣服的小姑娘一樣站在我面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