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稅司主事姓鄧,副主事姓馬,除了一位不合群的劉押司,苗大郎在其余押司中明顯排第一位,和鄧主事關系甚為親密。
陸寧這個文員,又是苗大郎的關系,而且不管陸寧怎么掩飾,但既然沒用碎布條包起自己偽裝成瘌痢頭,其就是和旁人顯得不一樣,干干凈凈清清爽爽,令人看著就很喜歡,會生出親近之心。
在衙門里,雖然苗大郎并不怎么搭理陸寧,但旁人自都以為苗大郎是避嫌,便是鄧主事,見到陸寧也總是有個笑臉。
現今齊國境內,各衙門還是兩衙,但卻改成了上午和下午,上午基本便是八點到十一點左右,下午從三點到六點左右。
這天傍晚散衙,陸寧卻沒想到,本衙司的監察郎丘奎來到他的文房,笑著說:“阿大,我請你吃酒啊!”
說起來,這丘奎乃是八品官員,而本衙主事卻是沒品級的吏員,但齊王新政下,各衙各司都有自己的職責,丘奎雖是有品級的官員,但在商稅司,僅僅有監察之權,而且,作為外來戶,平素根本沒人理他。
陸寧看著這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心下微微一笑,挺機靈的,把自己看成了突破口啊這是。
從邏輯上來說,這丘奎選的突破口,絕對正確無誤。
自己屬于商稅司的自己人,苗押司是自己后臺,鄧主事都對自己很是親厚,但偏偏,自己也是外來戶,沒旁人那么多利益糾葛,年紀也不大,和他應該有共同語言。
山東府、真定府、大名府的這三個監察郎,詳細資料陸寧都看過,甚至可以說是陸寧欽點,只是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本身就都是很有些個性的文人,都有點憤世嫉俗的屬性,學東西卻快,能接受新鮮事物,是山東府高等學館速成班出身。
甚至陸寧都喬裝給他們上過課。
當然,實際上,三個月的所謂速成班,基本屬于趕鴨子上架,但現在只能這么搞。
這丘奎,在三個人中,算是最有悟性的一個,現在,這可不從速成班學的,監察事務如何尋找合適的突破口么?
選對人物,最為重要。
“好啊!”陸寧也不理會旁人對自己使眼色,微笑答應。
丘奎大喜,“好,好,那阿大兄,聽說你住在春河樓,就在春河樓吧,兄可以多喝幾杯,也不妨礙兄臺休息,愚弟喝酒,喜歡不醉無歸!”
作為一個八品官員,和普通文吏稱兄道弟,那真是折節下交了。
陸寧笑著說好。
……
春河樓,根本沒什么客人,陸寧和丘奎坐在二樓雅間,丘奎顯然想不到這春河樓菜價還挺高的,咬著牙,點了些魚、肉之類的硬菜。
齊境官員年俸,雖然底層官員收入大幅提高,但級差區別沒那么大,暫時又沒吃閑飯的勛貴,整個齊國境,唯一一名爵爺就是這大名府的蓬萊縣侯,加之人事又精簡,總體上財政怕比任何朝代都健康,畢竟,按以前體制,一名上了二等的貴族,足可以養活一百多個低級官員了。
如丘奎這種八品官員,因為直屬京師,屬于京官,年祿一百石,月俸月料折五貫左右,雖然現今物價比前朝有所提升,但丘奎的年俸,有妻有妾一家子也能生活不錯,不過如丘奎這種,以前明顯就是個窮酸書生,生活剛剛步入正軌,日子自然會緊巴些。
看著丘奎咬牙要好酒好菜的樣子,陸寧心下莞爾,為了打聽情報你也是拼了。
對這小伙子,倒是多了很多好感,畢竟現今可沒什么招待費能讓他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