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寧搖著折扇,并不理會她,卻是傾聽著各個雅間的動靜,眉頭越皺越緊,甚至冷哼了一聲。
應該是最私密的一個雅間,左數第一個,便是珠簾都無,垂著帷幔,里面坐的人,卻是司超的長子司耒,陪著他的,應該是陸老大的親信,正跟司耒說,一會兒不管拍出什么價格,他都幫衙內拍回來,所謂競拍,只是為了令衙內知道,該女子價值幾何,以及陸公、花掌柜對衙內的心意。
外間傳,這陸老大是司超的座上賓,本來自己完全不信,也根本不可能,畢竟一個小小的人口販子,生意再怎么大,想讓司超正眼相看,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但自己也想過,可能牽涉司府的奴仆,卻不想,竟然會是司超的長子。
司超給這長子起名耒,是一種耙子似的農具,也可見司超希望他踏實做人,現今這名字,可也挺諷刺的。
“走吧!”陸寧起身。
這陸老大夫妻,能攀上門下令之子,能令堂堂五品官員來這銷金窟競拍女奴,那么,其對卑賤奴隸如何買賣已經不重要。
原本來說,陸寧想的是,這里的底層奴仆買賣,如果還算人道,未必不可以暫時留著,畢竟,掃蕩了這一家,還會有其他接替,至于揮金如土的高等級奴婢拍賣,就更沒想理會。
但顯然,陸老大公婆,大大的越了界。
那邊花三娘微微一呆,嬌笑道:“文先生,今日的拍賣品,可是位大美人兒!”
李捕頭也有些吃驚,他正想看一看,等下的拍賣品,是不是李府走失的那位窅娘呢。
只有楊雄松口氣,忙跟著起身,“花掌柜,文先生還有急事要辦,我們改日再來。”
就在這時,就聽外面有人嚷,“在哪里,在哪里?”雜亂的腳步聲到了雅間外,那人嚷道:“三娘,我聽說來了兩個天下絕色的小美人,是不是?”雅間門被拉開,一股酒氣先沖了進來。
“你喝多了!”花三娘已經急急的迎上去,往外推那漢子。
初春還有寒氣,那漢子卻是精赤上身,露出一身猙獰猛虎刺青,醉眼朦朧,卻猛地盯在了尤懿懿和黃寶儀身上,但隨之,尤三郎就擋住了他的目光。
“你別惹他們!”花三娘拉著那漢子胳膊想拽走他,顯然已經隱隱覺察到了不對勁。
“滾開!”砂缽大的拳頭,嘭一下就砸在尤三郎臉上。
尤三郎被砸得眼冒金星,險些摔倒,但他立時便沖上去抱住了那漢子的腰,多少年沒跟人動過手了,但眼前,可是護駕之功。
立時混亂成一團,黃寶儀雖然小身子微微發顫,從沒見過這等野蠻場面,但下意識的擋在了陸寧身前,尤懿懿則喊:“李大叔,快把這醉漢抓起來!”
李捕頭略一猶豫,便沖了上去,不管怎么說,事情因為自己而起,而且萬一尤家小姐有個閃失,雖然不知道尤家小姐到底尊貴到何等程度,就算奈何不得陸老大,弄死自己,怕也跟捏死螞蟻一般。
但“陸老大”顯然甚是強健,雖然喝醉了酒,腳步有些踉蹌,又被尤三郎死死抱著腰,但李捕頭還是按不住他,反而被他臂膀一甩,險些飛出去。
楊雄見狀,咬了咬牙,便加入戰團,那邊花三娘見楊雄掄起刀鞘,立時喝道:“你敢!”現在,她卻是心疼自己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