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打著旋,卷起一縷黃塵,在陸寧馬前盤旋。
“選五百虎捷卒,隨我登城!”陸寧看著朔州城,淡淡的說。
虎捷卒,類似于攻城敢死隊,亡者的家屬會被厚厚撫恤,生還者記大功,軍卒升班頭、班頭升都頭、都頭升營指揮,都是連升兩級,若格外英勇者,更會連升數級。
聽圣天子話語,陸寧身邊的令官及眾羽林郎都是一呆。
只是,都知道圣天子戰場之上,任何決定絕對不許人質疑,以免貽誤軍機,也無人敢勸。
羽林郎們紛紛下馬,整理甲胄,不消說,他們自然都是虎捷卒之一員。
楊業、王貴和折御勛卻都是第一次跟在陸寧身邊,都有些詫異,可見其余同伴都摩拳擦掌準備,只能也有樣學樣。
折御勛實在忍不住,低聲嘀咕,“都沒有死諫的……”他當然不是怕死,但怎么都覺得,圣天子帶頭做虎捷卒,將領們卻都不敢反對,有些詭異。
肩膀被一扇厚實的手掌拍了拍,對方雖然是友善的表示,但蒲扇般的巨爪,力氣太大了,拍的折御勛一呲牙,扭頭,是臉上有三道疤,鐵塔般的漢子,完顏怒哥。
折御勛最近和這些羽林郎都算熟稔了,特別是距離圣天子最近,羽林郎班位最前的十幾個人,荊嗣、張瓊、楊信、完顏怒哥、錢守俊、周仁美、薛超、楊業、王貴等,這些人,不是年輕貴胄子弟,也是將門世家,至于完顏怒哥,則是羽林郎中唯一一個完顏部,作為圣天子奴部第一勇士,自也和旁人不同,在隊列中,也居前列。
完顏怒哥平素沉默寡言,也不太愛和人交流,但人人都能感覺到,這是個很危險很可怕的家伙。
此時,完顏怒哥正對折御勛呲牙一笑:“噤聲。”
折御勛呆了呆,忙點頭,知道,自己因為姐姐的關系,這家伙才算對自己友善,是以善意提醒自己。
……
朔州城下,輕騎們正高喊:“圣天子言,朔州軍民,皆為圣天子子民,不忍炮火摧殘!”
“圣天子親率虎捷卒登城!闔城軍民,迎圣天子!”
郭襲呆了呆,這時,就見壕溝對岸,十幾列扛著木板、云梯的軍卒跑出,在他們身后,黑壓壓行來一群步卒,其中,一名錦袍玉帶頭戴紫金冠的人物,甚為惹眼。
這?
郭襲有些懵,這剛剛一統南域的中原皇帝,準備親自領敢死卒登城?
就覺得,朔州守軍,一定不反抗嗎?
雖然,很快就看到,一列列弓兵弩手也正向城壕方向移動,大隊騎兵唿哨游走,排排輕裝步兵層層遞進,顯然是一旦齊國皇帝預想的和平接收變成強攻,便立時用弓弩壓制城防,同時,步兵蜂擁而上。
饒是如此,這齊天子,所行之事,也實在駭人聽聞了。
更莫說,顯然就算變成強攻,齊天子也沒想退卻,而是真的要率親衛們作為先鋒,為步卒們殺開一條血路。
郭襲緊緊握著拳頭,又松開。
心中,翻江倒海一般。
“嘭嘭嘭”城下,一排排木板橫過了壕溝。
齊天子,已經抽出了腰間長劍。
郭襲轉頭,卻見白發蒼蒼的副將,正看著他,嘴唇蠕動,眼中全是淚花。
長長吐出口氣,郭襲大聲道:“落橋,開城門!”
“爹爹!”正躍躍欲試的郭大玉,立時臉色大變。
但城頭,已經歡呼聲一片。
許多士卒,歡呼雀躍,也有本來握緊手中兵刃的軍卒,茫然不知所措,又有一些士卒,面露不忿,但見歡呼的士卒勢大,只能咬牙不語。
郭襲心中嘆口氣,希望,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吧。
若不早早落城門,看齊天子,可不是作勢,若其登城,自己軍中那些彪悍之徒要傷他得賞,到時,必然爆發激戰,最終變成怎樣,可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