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有一子,叫郭大玉?”陸寧突然笑著問。
郭襲心中一顫,這個不成器的家伙,在朔州易幟后,一直郁郁寡歡,而當齊軍重創云州契丹部,并帶回許多罪奴后,這逆子好似精神信仰崩塌一樣,臥床不起。
不過,只是心病,倒也沒大礙,而且,其也漸漸接受他自己是南人、漢人、齊人的身份,想來病好后,能轉過這個彎。
可是,圣天子突然問起他?
“是……”郭襲想解釋什么,欲言又止。
“聽說,他弓馬嫻熟,也到了為國效力的年紀。”
郭襲心下這才一松,“是,是,陛下明鑒,他雖然只有幾把力氣,但為圣上效力的心,卻很是熱切,過些時日,微臣便送他入軍中。”
陸寧微微頷首,看向了那顫栗著坐在最角落的耶律古魯。
營帳中,陸寧坐上首,下首兩側,坐著殿前軍指揮使陸青,副指揮使、虎賁指揮使呼延贊,殿前軍轉運使、預備大營指揮使田欽祚,排陣使陸虎,神武軍統領朱崇俊,以及一些軍中推官、參謀郎、機要郎等等。
此外,殿前軍庶務監察使程滎,監察副使辛仲甫,雖然其差職和戰事無關,但也要他倆在座聽一聽。
而坐在最角落的耶律古魯,毫無疑問是另類的存在了。
陸寧看了他一眼,隨之微微一笑,說:“聽耶律古魯奏報,云州城中,原來幽禁著耶律璟的偽后。”
眾人聽了都是一呆,更有心思活泛者,立時便知道,這其中,大有文章可作。
畢竟,耶律璟是暴斃被內侍所謀害,現今的遼主耶律罨撒葛,繼位并不是那么名正言順。
在耶律古魯身邊一個精通契丹語的機要郎,低聲轉述著圣天子涉及耶律古魯的言語。
耶律古魯滿臉苦澀,知道自己所作所為,和盤托出的這些秘辛,是再也回不了故土了,若被送回去,必然遭受很殘酷的刑罰而死,還不如自己抹脖子了。
“耶律古魯,你可有什么辦法,帶消息給城內?”陸寧突然問。
機要郎在旁小聲傳譯。
耶律古魯見陸寧對他說話,已經趕忙站起來,忍著肩膀劇痛,掙扎跪下,聽機要郎翻譯后,隨之顫聲嘰里咕嚕說了一通。
機要郎躬身,“陛下,耶律古魯說,他也沒什么特別的辦法。”
“好,那如此,耶律古魯,我放你回去,你可對耶律善補說,我相信了你可以勸降他的鬼話,這才放你回城,但實則,你此行的差事,便是給都監陳恢,帶去密信。”
郭襲呆了呆,這耶律古魯,如果真的聽從圣天子吩咐,由他將這封書信帶給陳恢,那給陳恢帶來的震撼,絕對不小,自己信里勸降他就更容易。
機要郎幫圣天子翻譯給耶律古魯說時,也順便多說了幾句,圣天子懶得解釋的話語,比如,如果耶律善補有所懷疑,你大可說,齊人驕橫,認為圍城之下,破城和勸降,只是多用或者少用些力氣,所以,才放你歸去,因為你進云州城,一樣是甕中之鱉。
耶律古魯冒著冷汗,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