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識王曹長么?本縣七品官員。”陸寧淡淡問。
范仲溫搖搖頭,“原本并不認識,但他方才自己說是轉運曹曹長,可我哪知道他真偽?”
陸寧不露喜怒:“若他冒充朝廷官員,自會治罪,這卻不是需要你來質疑的,在此斗毆,有官員喝止,你們拒不聽令,此地,可不是銀號之內,你們更不是執銀號公事。”
皇族各產業的從業人員,陸寧最忌諱的便是他們自以為是,不將地方官看在眼內,大多數皇族產業和地方行政架構也接觸不到,東海百行的話,雖說背靠內府,那也僅僅限于高管們了,底層從業人員,只是薪酬較多的民間人士。
如皇家銀行這般,主管們都有行政級別,甚至有單獨管理的巡警編制,就很容易不將地方行政系統看在眼里。
范仲溫聽得出,文主管語氣里有些寒森森,心下不由一凜。
他不由看了眼和職員們站在一起的麗芙妮,這幾個月,文主管都不在,實則行里漸漸形成的規矩,麗芙妮便如主管,張遜為副主管。
麗芙妮走上兩步,在陸寧身邊輕聲道:“對方是朱利亞諾的人,看到是皇家銀行文員,故意找茬而已。”
其實她幫范仲溫等說情,心下也忐忑,她是什么身份,雖說面前男子不在時在行內威風八面,但實則,不過是面前男子的奴隸,現今更沒資格和立場勸說什么,如果反被罵一通,從此顏面無存,那種氣泡似的身份瞬間就被捅破,在行內這些日子得到的尊敬也不過一場虛幻。
卻不想,陸寧聽了她的話,語氣便溫和起來,“這樣啊。”
看向王欽若,又看看****,陸寧道:“此事就這么算了吧,若有什么不滿,可去檢法院檢舉我這些屬下。”掃視全場,“至于打破的東西,****,你們主動挑釁,該當全數賠付。”
****還未說話,王欽若已經怒氣沖沖道:“文行長,這樣不妥吧?”
陸寧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這個糊涂蛋,不說事情曲直,就你和熱那亞人打得火熱,是有多糊涂,那朱利亞諾,野心可不小。
而且,其依仗的是認為齊人在黑海中沒有武裝艦隊,所以,就算陸地上,大齊黑海省東南西北的局勢變化明顯都有大齊影子在,這朱利亞諾,卻兀自覺得,熱那亞人該當得到特殊待遇,最起碼,齊國貨物,他應該得到發往地中海的獨家代理權。
在西康縣,他就更死抓著商會不放手,將自己視作西康排除齊商外的商人領袖,人為的使得西康縣形成了齊商和本地商人之間的對立。
而自己不在的這幾個月,麗芙妮畢竟身份不正,就算被任命為省署派駐商會的監事,也是舉步維艱,很難真正行使監事之權。
朱利亞諾,顯然也在盡量拉攏結交大齊官員,這王欽若,儼然成了熱那亞人的鐵桿好友。
“所以說,交由檢法院處理便是。”陸寧擺擺手。
王欽若凝視陸寧,“既如此,莫怪我得罪了,作證的話,我會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述說我見到的事實。”
陸寧微微一笑:“本就該如此。”
……
銀行職員和經警們都散了,陸寧卻領著麗芙妮和娜塔莉亞上了三層。
茶室很是雅靜,藤桌竹椅,藤蔓垂下的軟榻,宛如進了道禪的修行之所。
外間明月當空,漆黑深洋一望無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