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里安懶得理會這個瀕死的人,只是想,他為什么還不趕緊死掉。
腳上綁著繩索的羅斯婦人卻是起身,從木筒里舀了水,送到那騎士的嘴邊,那騎士動也不能動,羅斯婦人將水輕輕浸在他嘴唇上。
弗洛里安看著她的動作,心下有些懊惱,如果沒有去羅斯村落燒殺,或許,現今還沒這么怕,齊國人,肯定會幫羅斯人報仇的吧?
但想想這兩個多月來的**滋味,又不覺后悔,便是死了,這輩子也值了。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幾名全身貫甲的騎士走進來,為首的,是一名五十左右年紀的老者,那沉穩的氣度,令弗洛里安馬上感覺到,這是位大人物。
弗洛里安嚇得早站起來,結結巴巴道:“他,他就躺在那兒,我們,我們沒動他,他自己要水喝……”自是以為這幾名騎士老爺是來看望他們那瀕死的同伴的。
“胡說八道什么呢?!這是伯爵大人,聽說你會修補武器?”老者身邊侍從訓斥著弗洛里安。
弗洛里安呆了呆,馬里安伯爵大人?傳聞是勇敢者大公的姐夫?
忙躬身行禮,“是的老爺,但我只會修補破損不嚴重的武器……”
老者神情復雜的看著那名瀕死騎士,從劍鞘中抽出佩劍遞給弗洛里安,是馬上短劍,卷刃的厲害。
弗洛里安立時贊嘆道:“伯爵大人,你殺了很多齊國的敵人吧?”
老者正是波蘭東征統帥馬里安,這鄉下鐵匠的話,令他臉上一陣抽搐。
佩劍,是這兩日向外突圍時砍那些敗退的逃兵造成的嚴重損害,齊人軍陣,他哪里沖的進去?便是沖進去,可不知道身上被打了多少窟窿了?哪里還能活著回來?
怎么也想不到,齊人是如此可怕。
本來聽說只是一個小小黑海行省,齊人移民,也不過幾萬人,這次遠征,大部分還是從這些平民移民里選拔的軍卒組成了幾千人的軍隊。
卻不想初始和齊人交手幾次,才發現對方的重步兵恐怖若斯,加之其征募的突厥、阿拉伯弓騎兵,配合之下,更是強悍難敵。
不過,雖然幾次交手都吃了虧,馬里安卻覺得看到了希望,畢竟,對方的重步兵也就幾百人,征募的民夫兵,看來就是虛張聲勢,偶爾發射的巨響武器,開始能嚇唬人,但習慣后,其對戰局根本起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
馬里安隨之便決定,想辦法擊潰齊人,而不是聽從列斯瓦夫大公的召令回軍。
馬里安尋了一處沼澤附近和齊人決戰,如此,對方的重步兵和騎兵都要避開沼澤區,重步兵會變得更為笨重,弓騎兵也失去了靈活機動。
馬里安事后才知道,這是他這輩子最不可饒恕的一個錯誤,現今思及,還是悔恨不已。
他終于將齊人引入了沼澤地帶,但后來想,或許是齊人將他引入沼澤地帶才是。
那轟隆隆連綿不絕的巨響,現今好像還是地獄的號角一般在耳畔響著,好似是因為他那場大戰后被震的落下了耳鳴的毛病,又或許,只是心理上創傷帶來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