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齊歇克滿意的點點頭,雖然看著這些漸漸奔馳抵近的騎手是維斯瓦人的裝束,但弗朗齊歇克對這些蠻子并不是絕對的信任,月夜中突然來特旺斯特堡,自要防備其圖謀不軌。
“是弗朗齊歇克大人?”幾名維斯瓦人到了近前紛紛跳下馬,為首的,說得是維斯瓦下游的通用語言,波美拉尼亞人說的方言差別不大。
弗朗齊歇克看著他有些面熟,好像是布雷的親信,點點頭,“是我。”
幾名維斯瓦人都松了口氣的樣子,為首那人急急的道:“伯爵大人,這里有齊人的一封信,是寫給您的,和寫給布雷族長的信,都被送到了我們的聚落。”說著話,從懷里摸出皺巴巴一張紙箋,走上幾步,雙手舉到還騎在馬上的弗朗齊歇克面前。
弗朗齊歇克微微一怔,接過來,這紙張,雖然皺巴巴的,但顯然是極為昂貴的好紙,皺成一團是被維斯瓦人蜷的,但其紙張光滑無比,寫在上面的字跡極為清晰,墨跡更不會向紙張旁邊紋理里滲透,他還沒見過這樣高質量的紙箋。
信上文字,是兩種語言,拉丁語和另一種不認識的字母文字,應該是齊語拼音文,在查抄的天道教典籍上見過。
再看內容,弗朗齊歇克蹙眉,是所謂天道騎士團團長地裂寫給自己的,歷數自己等波美拉尼亞人對天道信徒犯下的罪行,言道不幾日,大齊天軍便到,要特旺斯特堡所有波美拉尼亞人投降,免得生靈涂炭,若不然,天軍一到,玉石俱焚。
“弗朗齊歇克大人,據信齊人已經到了格瓦爾,送來信的就是格瓦爾人,看起來,格瓦爾人可能已經投靠了齊人。”送上信箋的維斯瓦人又急急的說。
弗朗齊歇克點點頭,“還請布雷族長盡快查明到底是什么情形。”
看來,大公國西南和羅斯人爆發的戰事,消息已經傳到了這里,令此間天道殘黨蠢蠢欲動,怎么可能會有齊人來到這里?當初齊人前來傳道的教團人數都很少,更莫說現在西南爆發戰爭,齊人又哪有余力顧及這遙遠地域的蠻部?
看那封信的語氣,簡直就是恐嚇泄私憤呢,齊國作為東方大國,怎會這么狂妄無知?便是有齊人使者來,他們也會知道,在此地,自己等波美拉尼亞人是本地人,占據絕對優勢,就算想幫助他們的信徒擺脫困境,寫信也會客客氣氣的,那么,自己或許才會愿意收取贖金,放過本地的天道信徒。
送信的維斯瓦人道:“是,布雷族長已經派人去查探了。”
弗朗齊歇克轉頭看向身邊扈從:“傳令下去,這幾日加強警戒。”不管怎么說,還是要謹慎些,看來很可能天道余黨會挑動一些蠻部發起暴動。
……
此時,距離特旺斯特六十余里的格瓦爾聚落,明月之下,陸寧也正在一處土丘之上,飲酒賞月。
今日是重陽節,按天道教義和中原習俗,正該登高祈福。
不遠處,格瓦爾聚落星星點點火把照的通明,重新翻身的天道信徒們,正在清算舊賬。
格瓦爾聚落,后世來說,都是東普魯士人,但現今他們便是自稱格瓦爾人,該聚落及周圍村落,自認才是一個族群。
格瓦爾聚落曾經是羅革傳教時改信天道的第三大聚落。
最主要兩個聚落遭到波蘭波美拉尼亞人和維斯瓦人屠殺后,陸玄女曾經藏身在此,但終究風聲太緊,是以不得不再次逃離。
格瓦爾聚落數名本就不愿意改信的頭人聯合起來,將親近羅革的族長一族屠戮,已經改信的天道信徒們成為了被壓迫對象,他們的財產被沒收,許多人也變成了農奴。
帶著神罰之器的東方武裝突然出現,格瓦爾聚落的新主人們的抵抗沒一會兒便土崩瓦解。
在這里,陸玄女的故舊很多,一些羅革教團培養的積極分子,更是和陸玄女親如兄弟姐妹。
原本,他們都生活生活在極度恐懼之中,一些人更宣布改信,但實際上,便是宣布改信,已經對他們的境遇沒有什么改變。
對于趁機改朝換代的那些小頭人們來說,宗教之類,本來就是一個借口,趁機搜刮更多的財富和土地,才是他們的原動力。
這個格瓦爾聚落里,昨日夜里哭聲震天,天道信徒們,苦盡甘來,不知道有多少委屈,需要淚水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