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之節。
城內幾日前便忙忙著舉辦燈會，今日白天夜里不僅僅有著燈謎詩會，也有著雜耍戲苑表演新曲目。
沿街各種吃食走販、賣雜貨的攤鋪更是琳瑯滿目，天還沒亮就開始張羅。
除夕守歲眾人團圓聚集，而上元節，才是年初之時最熱鬧的一天。
星辰未落，明月高懸。
距離天亮還有著一個多時辰，皇城內已經是宮燈滿殿。
群臣早早便起身，乘坐轎子、馬車來到皇城腳跟之下，提著燈籠在宮門之外候著。
天氣寒冷，群臣一邊搓著手一邊談起了今日之事。
“聽說了沒有？”有人小心翼翼問道。
“大家都聽說了。”一群人立刻圍攏上來回應。
“我這兩天都齋戒沐浴，昨天晚上抄錄了一晚上的道德經才過來的。”大家雖然閉口忌諱不敢談實質內容，但是卻心照不宣。
大周天子去歲即位之時年歲便近半百，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老者了。
皇帝兩鬢生出白發，一眾已經成年的皇子站于身側，身旁還有著一位皇女貼心的替其垂著肩膀。
“陛下，今日上元節真的能夠見到空塵道君顯圣嗎？”妃子看著太監替皇帝穿上冕服，佩戴冠玉，一邊侍候小心翼翼的打探道，近日里外面有著不少傳聞。
“父皇，皇兒近日在紫霞觀修行，聽觀里的師兄弟說，空塵道君將重開昆侖神界……”神京道觀不少，這紫霞觀便是其中極為出名的一處，歷來也有不少不參與皇位爭奪的皇子皇女在其中修行。
“靈虛監正開口，豈能有虛言。”另一位皇子立刻應答道，力挺起了這位監正。
司天監監正可不同于一般宰臣，雖然不插手凡俗政事，卻是有實打實的影響和插手大周皇位接替的，連天子都得注重他們的想法和傾向。
不過皇帝面卻一句話沒有說，整個人莊重肅穆的展開雙臂，看上去其對于接下來的上元節祭天極為慎重，一絲不茍。
看見如此，原本周圍嘈雜的各種聲音，立刻平息了下去。
而司天監監正靈虛此刻就在宮門之外。
穿著官服的老道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任由任何人接近也不過只是拱手回禮，一個字也不開口。
一反往常的高冷。
其這幾日很不好，他發現自己隨口應付皇帝，讓其在上元節祭天之時祭祀空塵道君，以安其心的舉措，竟然再度引出了種種揣測和謠言。
而且是在變著法子，在全天下傳揚。
更重要的是，中原天下諸國還都信了。
他現在是有口難言，有苦難訴。
他這次算是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哪怕不是吹牛皮和虛言，只要碰上恰當的時候和恰當的人一傳揚，就足以讓他卷入漩渦，無法掙脫。
萬一道君知曉了這件事，老道士無法想象那種場面。
所以他這幾日一句話也不想說，只能夠在心中哀嚎。
“全天下都在迫害老道我啊！”
天蒙蒙亮，群臣入皇城，拜見天子，
隨后天子攜群臣，前往無極宮，在無極宮祭拜空塵道君以及其座下諸神君和道教神祇。
一應禮儀章程都早早議好定下，天子著冕服進入高臺，念誦當朝宰相親手寫的祭文。
向空塵道君奏告去歲大周的攘災、民生、社稷之事。
祈求空塵道君保佑大周風調雨順，國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