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德擦了把額角的汗珠,他現在渾身都是冷汗。剛才那一瞬間,他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上一秒還和善有加的“賭徒”,下一秒就變成了恐怖的洪荒猛獸,這份嚇可不是誰都能受得住的。
“我究竟像誰?”他忍不住想。
這已經不是“賭徒”第一次說同樣的話了……會和自己的法印紋身有關嗎?
會和那個所謂的“瘟疫神子”有關嗎?
布萊德在餐桌前坐了許久,心中思緒紛呈,過了很久才站了起來,脫下被冷汗打濕的衣衫,到洗漱臺旁照起了鏡子。
鏡子里的人頗為怪異,并不是氣色有多差,而是有一股陰沉的氣質越發明顯。
他知道,原因恐怕就在于入體的死靈能量。這樣想著,他的視線一寸寸下移,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掃了一眼胸口的法印紋身。
收容間一定會受到監視。
雖然他不清楚,“賭徒”來到自己這里兩次都沒有引發任何一名警衛的關注,究竟是警衛拿“賭徒”沒辦法所以只好視若無睹,還是“賭徒”用某種方法屏蔽了他們的監視……
而以上一次與“賭徒”接觸過后,并沒有人來提醒自己該如何與一個詭異莫測的神秘事物個體相處來看,明顯是后一種可能幾率更大,但凡事必須小心。
更何況現在賭徒已經離開了這里。
既然沒人能看得見自己胸口這個詭異無比,疑似與“瘟疫”及“瘟疫神子”息息相關的法印紋身,那最好還是不要因為舉動的異常而被發現才好。
比起原先,胸口正中央的十角星法印紋身已經有所變化。那四個分別指向著雙肩及兩肋的“蛇頭”,似乎分別往各自的方向爬出去了一些,已經隱隱超出了拳頭大小的十角星法印的邊緣。
但看著看著,又覺得“蛇頭”不像是“蛇頭”,而是鎖鏈的一端。按照其方向,若是繼續延伸下去,恐怕會在自己的背心處再一次交匯……
目前看來,有極大可能就是汲取的死靈能量令其產生了延伸或是生長。就是不知道,放任其一直延伸下去會發生什么。
布萊德不由看了眼手環,上面的死靈能量讀數清楚顯示了一個數字:1.47。
他沉默半晌,擰開水龍頭,一邊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洗去汗濕。
最終身體清洗干凈,恢復清爽,他圍著浴巾躺到了床上,手里拿著那本《符文學通識》,可心中思緒紛呈,沒半點心思去。
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書籍中的內容太過晦澀無聊,擁有顯著的催眠效果,又或許是和“賭徒”相處時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狀態,這一放松下來就全松懈了下來,布萊德只覺得困意如洪水般襲來,眼皮越來越沉……
在沉入夢境的一剎那,來自遠方的祈禱又一次響徹耳畔。
“罪孽圣母的長子……”
“請聆聽您最忠實的信徒的呼喚……”
迷迷糊糊中,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依舊和前幾次一樣,如天外的神祇一般,降臨在世界上空,俯瞰腳下的蕓蕓眾生。
只不過這一次他有了實體。
這一次的狀態,與以往兩次截然不同。更清晰,也更真實。他本想將雙臂拿到眼前端詳,卻發現自己的存在竟是一團純粹的灰色霧靄,是死靈能量,濃郁到化不開的死靈能量,只有依稀可見的綠色細線,勾勒出了自己的人形輪廓。
在胸口位置,赫然便是一個同樣的十角星法印!四條鎖鏈從法印中生出,分別向著左右雙肩,左下肋和右下肋穿去,在背心處交匯。
在某種莫名氣機的牽引下,布萊德怔怔地向下望去。
地上那些在十角星法陣中舉行儀式的黑袍信徒,終于發現了他,齊齊念誦著罪孽圣母的名字,虔誠地跪倒了一地。
“瘟疫神子,請降下意旨,為您最忠實的信徒指明前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