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這個氣喲,恨不得抽賴三兒:“你一個地痞無賴,能不能別嘣成語了?還洗心革面,就你這貨色......狗能改得了吃屎嗎?”
賴三兒頓時怒極,沒想到何瑾如此瞧不起自己。可臉色激憤了一瞬后,他又恨恨地大聲回道:“不能!”
“這不就對了嘛......什么人就該干什么事兒,我讓你助人為樂,你能干得好嗎?聽我的,這些時日先至少拉攏住一幫閑漢惡棍,把你衙前街一哥的名頭坐實了。”
賴三兒傻傻睜著兩眼,還是不敢置信:“小官人,五十兩銀子啊,小人一輩子都不見得能掙到,你就讓小人給糟蹋了?......你,你不是挺愛錢的嗎?”
何瑾重重嘆氣,跟人溝通怎么這么難呢?
拜托,我現在是衙門刑房的書辦好不?而且,還可能晉升為能同汪卯明掰手腕的典吏。為扳倒上司,我能不提前布局,養上一群潑皮無賴、城狐社鼠替我跑腿兒辦事、打探消息、外加干黑活兒?
就說今天這事兒,我是運氣好,一下碰到了你這位磁州城的風月班頭兒。要是下次遇到江湖劫案呢,或者團伙兒廝殺什么的,你賴三兒有這方面門路嗎?
讓你當個活動在磁州城里陰暗面的地下工作者,怎么就這么難呢?
解釋不如演示,何瑾干脆一巴掌又抽過去,怒道:“想認我這個大哥,就按我說的做!當個小弟還這么有想法兒,你是欠抽啊!”
挨了這巴掌,賴三兒才終于老實了,也歡暢了,笑著點頭兒道:“大哥說得對!當個地痞無賴,有理想可以,但不能有太多想法兒!”
“嗯,這才像話!”何瑾這才扶起了他,拍著肩膀寵溺道:“真調皮,以后可不許這樣了......”
......
此時衙門二堂當中,姚璟看似端坐如儀,可那微顫的眉頭,外加不停摩挲官椅的手,都透露出他焦躁不安的心情。
因為,嚴秀才又來了!
而且這一次,人家還帶著最后通牒來了。言今日要是還找不回他家娘子,他就要將此事捅到本省學政那里去。
哪怕越級上告挨上一頓板子,他也認了!
“大老爺,今日若再不給個說法,學生便決定玉石俱焚!”堂中嚴秀才傲然而立,神情焦灼憤怒,顯然已對磁州衙門失望至極。
說實話,遇到這樣不識時務的酸秀才,姚璟早已心頭冒火。恨不得撕下同為士林人的偽裝,先革了他秀才的功名,然后送他入班房狠狠打板子!
可他真不能這么做。
大明的讀書人身份極高,本就有投貼訪官、正言直諫的權力。
更何況,這案子人家嚴秀才還是苦主,六日未見破案,嬌妻生死不知......法理不外乎人情,姚璟又焉能動他?
既然不能沖嚴秀才發火,姚璟只能將矛頭,轉向了負責案件的刑房和班房:“汪司刑、胡捕頭,本官已拿出一個經制吏的位子,調令一房一班嚴查此案。為何直至此時,仍毫無線索頭緒?!”
嘴上說完,姚璟心頭就越來越氣。
尤其看著汪卯明和胡不歸兩人,那低眉臊眼的窩囊樣兒,更是心火蹭蹭直躥:平日人模狗樣的,關鍵時刻真是稀松無用!兩個不狗東西,竟讓本官在一個秀才面前如此被動!
“堂尊,這嚴秀才的案子實在離奇,刑房和班房全員皆用心偵查,著實一無所獲。”汪卯明頂不住州老爺的怒火,腆著臉言道:“不若廣發文書,就此......”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嚴秀才已雙目赤紅,一巴掌就抽在了汪卯明的臉上:“你這奸猾胥吏,顢頇無能,竟想如此糊涂了結此案......我打死你,打死你這狗吏!”
這會兒肩上扛著淫尼、手里拖著綁死的假尼,身后還領著嚴娘子的何瑾,原本都已走到了二堂的月臺。
可一見這架勢,他不由心頭一喜,趕緊攔住要開口呼喊的嚴娘子,道:“先等會兒,待你家相公揍完那貨,咱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