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璟聞言氣得牙根兒直癢癢,可無奈劉不同也是朝廷命官,也有衙參問訓的權力。他縱然心知劉不同這是在威脅二人,卻毫無辦法。
可憐胡二黑和趙麻子,這會兒都快要哭了:你們神仙斗法,拿我們開刀干啥?我們這不成了風箱里的耗子,兩頭兒受氣嗎?
最后還是趙麻子有些膽色,覺得姚璟初來乍到,根基淺薄。而整個磁州衙門實權,早已被底下官吏架空把持......
心一橫,他便咬牙說道:“大老爺,這些刁民俱是誣告!小人不過奉命催繳課稅,他們便懷恨在心,在何瑾這等惡吏的唆使下,串供污蔑小人!”
“不錯!”劉不同當即大喜,又趁熱打鐵道:“大老爺,此案乃何瑾代告,他又豈能擬寫案牘?還是交由汪司刑公正記錄為好......”
何瑾見狀,深知不能讓劉不同給帶亂了節奏,當即抓住重點核心,對堂上的劉美娥問道:“美娥嬸,你每月都交給胡二黑、趙麻子一兩銀子,難道就沒留下過證據?比如,每月的賬本兒之類?”
“民,民女不識字,哪會有什么賬本兒?”劉美娥一臉懊惱,但隨即又雙眼一亮,道:“不過,昨日下午給他們的那一兩銀子,民女知道成色不怎么足,而且還缺了一小角兒......不知這算不算證據?”
汪卯明這會兒剛喜滋滋地坐回刑案的位子,不料事情已這般峰回路轉,忍不住氣急敗壞地喝道:“何瑾,你這是擾亂公堂、誘證誣陷!”
一肚子火的姚璟,當即連驚堂木都不拍了,氣得直接將驚堂木砸向了汪卯明:“混賬!何瑾不過協助破案,緣何便擾亂了公堂?是不是誣陷,搜出證據便可一目了然!”
老宋和老吳聞言,當即便從胡二黑和趙麻子身上摸索起來。可摸索了半天,兩人面色不由失驚變色......因為兩衙役身上空空如也,根本沒什么錢袋子!
昨夜收上來的常例陋規,竟已不翼而飛。
何瑾卻只是眼神兒一轉,便有了答案,笑道:“我狀告的,可是胡不歸魚肉衙前街的大案......他倆身上沒銀子,必然是今日已交給了胡不歸!”
姚璟不由茅塞頓開,一看胡不歸那駭然慘白的臉色,當即怒喝下令道:“搜!”
這一下,老宋只是一摸,就從胡不歸的袖子里掏出一個錢袋子。嘩啦啦地倒在地上后,只見里面竟有五十多兩的銀錢,都是一兩二兩的碎銀錁子。
仔細排找了一會兒,老宋便捏起一個顏色略微灰白、還缺了一角的銀錁子,湊在鼻子前一聞,不由笑道:“嗯,還有桂花鴨的味兒呢......胡捕頭,你來解釋一下,劉美娥的錢怎么就到了你的錢袋子里?”
“何止要解釋這個,分明是要解釋,他緣何會懷揣如此巨款!”姚璟瞬間就炸了:那一地的銀錁子,可都是百姓商戶們的血汗錢!
而且,這還只是昨天一天、胡二黑和趙麻子交上去的,誰知胡不歸讓快班撈了多少商鋪攤位,又撈了多久!
“胡不歸!這下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么話說!”
這一刻,姚璟狀若雄獅,以手擊案后,又怒視起劉不同道:“劉吏目,此刻你還如何替小舅子辯解!”
劉不同嚇得魂飛魄散,當即賠罪道:“大,大老爺息怒,卑職委實不知此事......”嘴上說著,心里卻想著:老天爺開恩啊,幸好這錢袋子,還沒交給老夫。
而這會兒,何瑾已悠悠一笑,走到汪卯明的跟前兒:“司刑大人,這等刀筆鎖務,還是由屬下代勞吧。”
汪卯明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可一看姚璟那要吃人的目光,當即只能灰溜溜地走下了刑案......
這一刻,他也只能在心中祈禱:胡不歸,你可一定要撐住啊,千萬別把老夫給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