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聞言,一雙眸里不由籠上了一層薄煙。
可很快,那層疑惑的煙云便消散了,露出閃亮的光彩:兒子說的不錯,似乎就是這個道理。
那些身負冤情訴訟的人,當然會心急火燎地病急亂投醫。這也不是說,兒子就會收禮辦壞事兒,只是時代就這么個風氣,你不收人家心里還不安生。
更何況,兒子還會給送禮的人出謀劃策,普及下律法朝例,幫助送禮人更巧妙、更穩妥地打贏官司,這也是......呃,按兒子的說法,這叫做:律師代理費。
至于那些商戶富豪的送禮,崔氏便更加認可了。
誰都知道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如今兒子跟沈家做著生意,當然不能連人都不接觸應酬。
而那些商賈富豪送來的禮,對于人家來說,真不過九牛一毛。
可道理雖然說得通,但崔氏的心氣兒卻不舒服:畢竟,兒子大病好了后,就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她越是覺得看不透,就越是喜歡揍何瑾。
這種奇怪的行為方式,就跟一個小男孩追求一個小女孩一樣,越是喜歡,就會越欺負人家——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正確表達自己的情感需求。
“你說的是有些歪理,可你覺得,咱家現在有錢嗎?”崔氏又作出一臉的惱怒,教訓何瑾道:“萬一以后沒人來了,你留著這門子干什么?”
何瑾當即就想說,沒人來就辭了這門子唄。而且,隨著自己在衙門權勢越來越穩固,生意越做越大,來的人只會絡繹不絕、越來越多。
可張了張嘴后,他便意識到跟女人講道理是沒用的。哪怕,面前的是你親娘......
眼珠一轉,他便換了法子,直接掀開自己的枕頭,拿出了底下的三張銀票兒道:“誰說咱家沒有錢?”
“這三百兩,能給那門子開三百月的工錢,也就是二十五年。娘你覺得這二十五年里,兒子不會再掙來別的大錢?”
“不,事實上,兒子現在已掙著大錢了。這兩天又跟沈家合作了一筆大生意,咱們以后在家躺著都能來錢兒!”
崔氏疑惑不已地看著那三張銀票,反應過來后,劈手便奪了過去,連臺詞兒都懶得換:“你還小,這錢不能拿著亂花,娘先替你收著,以后娶媳婦用!”
何瑾見狀不由笑笑,心里卻是一點波動都沒有。
畢竟,他現在的身家,可不是只有三百兩。而是藏在床板底下的小箱子里,就有一千兩之多!
其中,沈家給的第一筆分紅,便有五百兩。另外,搗毀淫尼窩一事上,他得了嚴秀才的懸賞二百兩,淫尼的贓款三百余兩。
還有,斗倒胡不歸一事,抄家可是由老宋來辦的。何瑾仔細對比了一番,胡不歸的家產跟勒索商戶們的賠償金,發現還多出了四百兩左右。
想了想,這大概是胡不歸不僅敲詐勒索,還收了不少的黑心錢。那些送臟錢的當然不敢上衙門討要,正好便宜了他。
其中他拿了三百兩,剩下的,便讓老宋同皂隸胥役們分了。
這零零碎碎加起來,就算再刨去剛給老娘的三百兩,還是剩下一千兩左右!而且,這還不包括火炕的后續分紅,以及即將展開的煤炭大生意。
然而,歡天喜地拿了錢后的老娘,只高興了沒一會兒,又滿面狐疑問道:“瑾兒,沈家給的分紅竟有這么多?......你該不會是,真貪了衙前街商鋪的常例陋規吧?”
誰知一聽這個,何瑾當即猛地一拍大腿,脫口而出道:“對啊,又忘了還有這么一筆財源呢!就算比不上煤炭的大生意,可蚊子腿小也是肉,咱千萬不能放過呀!”
而崔氏聞言,也猛地鳳目一瞇,手就悄悄地摸上了掃炕笤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