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烈馬連掙扎著都站不起來了。
劉火兒似乎比何瑾懂些馴馬的知識,讓手下端來了一盆水和一把干草料,對何瑾說道:“老大,你親自去喂它,要是它肯吃肯喝,就算是馴服氣了。”
何瑾點點頭,端著水和草料上前。烈馬憤恨地看了他一眼,把頭撇在了一旁。
何瑾這個小暴脾氣,直接一揚手,看樣子是要再教訓那烈馬一頓。可不料,就在他剛抬起手時,烈馬便渾身一個哆嗦,咴咴地委屈叫了一聲。
然后,它側過頭,可憐兮兮地喝起了水......
“哼,還傲嬌......”說著,何瑾就改揍為撫摸,慢慢地梳理著烈馬的皮毛。
待它喝完水、吃罷草料后,何瑾又一次翻身上去。
這次烈馬老實了,前腿不蹬、后腿不跳,安靜地讓何瑾坐在身上,隨著何瑾的指揮轉左轉右,聽話至極。
“嘿嘿,誰說強扭的瓜不甜,我管你甜不甜,反正扭下來就很開心了!”馬上的何瑾不由哈哈大笑,渾不知自己此時跟個叫花子差不多。
“混賬,放肆!......州衙重地,難道是你馴馬的場院不成!”
一見何瑾安危無虞了,姚璟的怒火就上了來:“還不回去好生攻讀圣賢書,在這里玩物喪志作甚!”
何瑾這才看到姚璟,聽到這話不由沉思了片刻,隨后才跳下馬來言道:“師父,學習也當有松有馳。嗯,弟子想著以后,隔三天去一趟州學行不行?”
姚璟一聽這話音兒,當即臉色一變:“你這是想要放棄?......”
說到這里,他不由有些痛心疾首,勉勵道:“潤德啊,為師剛看到你上進改變,豈能這般半途而廢?須知行百步者半九十,你一定要堅持下去才是!”
可何瑾卻臉色陡然一苦,小聲嘀咕道:“師父啊,我要是再這樣下去,不瘋也癡呆啊.....”
這些天,他以懷疑、探索、偵破的心態,仔細研究了八股文,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八股文......真他娘的無懈可擊啊!
不準標新立異,不能抒發見解,只能以固定的格式、固定的思維,去費心雕琢一篇花團錦簇、廢話連篇的文章。
而且,這種文章還十分跟你的三觀、人格沖突,硬逼著長期進行下去,精神抑郁、狂躁不安那是妥妥沒跑的......
可這話他能跟姚璟解釋嗎?
當然不能。
別說姚璟,整個大明天下的讀書人,都信奉寫八股是治學修行的必經道路。這種認知對大明的讀書人來說,就是天、就是地,就是永恒不變的真理......
于是,何瑾眼珠一轉,就嘿嘿地諂媚笑了起來:“師父,哪能呢,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弟子馴好這匹馬,也是為了節省衙門州學兩頭兒跑的時間嘛。”
“真的?”姚璟不信,滿眼的懷疑。
“真的,比真金還真。”何瑾卻演技無懈可擊,一雙無辜的眼神里,還帶著絲絲的委屈,似乎在哀傷姚璟對自己的不信任。
“嗯,嗯......如此甚好。”姚璟最終還是敵不過那出神入化的眼神,離去時不忘交代道:“那你用完午飯,便去州學繼續苦讀罷。”
“謹遵師父之命。”
姚璟半信半疑地離去了,到了簽押房后,還是覺得何瑾的話不靠譜兒,喚過親隨姚福交代道:“你去盯著那小子,我倒要看他下午會不會去州學!”
姚福領命而去,過了一個時辰后終于回來了:“大老爺神機妙算,何司刑出了城后,根本沒去州學。而是一轉眼兒,就向著鼓山煤礦的方向去了。他,他還說......”
“說什么!”姚璟氣得牙根兒緊咬,火氣蹭蹭往頭頂上躥。
“說明代的駿馬就相當于跑車,開著跑車去上學,簡直有病!有了跑車之后,當然是要去泡妞兒啊......”
“豎子!貪財好色,惡習不改!.......”姚璟當時就炸了,‘啪’地就把茶杯砸在了地上。
可隨后,他不由又一臉痛苦,哼起了何瑾教給他的一首歌兒:“這到底是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