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隨后,他又一臉愁苦地問道:“那,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不怪姚璟這會兒徹底慌了手腳,實在是種種情緒干擾,令他已沒了思考的能力。
何瑾見狀,也不由放緩了語氣,以安姚璟之心:“師父勿需驚慌,這賑濟和盤查糧庫,其實就是一體兩面。”
“只要咱這里先搞定了糧庫,也就有了賑濟的本錢。屆時,不僅會令朝廷欽差滿意,賑起災來也會事半功倍。”
“潤德言之有理!”
姚璟這下才定了心,思路也漸漸清晰起來:“不錯,打鐵還需自身硬,假如連自己有多少家底兒都不清楚,賑災一事不過空中樓閣。”
“衙門的那些官吏,為師一個都不信任。你是刑房的司吏,說起來也有監察官吏的職責。為師這就命你,前去盤查糧庫!”
說著,他當即寫好了牌票,又讓陳銘去承發房用了印。隨后交給何瑾時,又叮囑道:“此事速不宜遲,你這就去辦!”
何瑾接過牌票兒,點頭應道:“弟子曉得了。”
言罷,他匆匆離去。
而姚璟則不由長長吁了一口氣,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感嘆道:“萬幸潤德和師爺還未拋棄本官,此番倘若不是潤德謀算在先,本官恐怕難逃一劫!”
陳銘卻還記得自己的任務,適時開口提醒姚璟道:“東翁,患難見真情,親疏有別。關鍵時刻,還是貼己人才能靠得住啊......”
“師爺,你不用多說了,本官已知道該怎么做了。”經歷這一番大驚大喜,姚璟當然有了新的感悟。
這時在心底里,他其實已做了決定:就算此番當了惡官,出爾反爾,也要將那案首奪回來,留給自己的親親弟子!
那樣足智多謀的弟子,一定要好生拴牢,可千萬不能讓他跟自己離心離德了......
而這會兒已召集了劉火兒和端木若愚,帶著一眾民壯和幫差,走在常平倉路上的何瑾,當然不可能確切猜出姚璟的心思。
但他卻知道,自己這一番軟硬兼施后,自己那位便宜師父就算再刻板固執,也該長點兒正經心眼兒了。
哼,走在田地間的老百姓尿急了,都知道憋著撒在自己莊稼地里,講究個肥水不流外人田......這便宜師父,還得讓自己用計來教,真是讀書都把腦子給讀壞了!
至于說那位無故損失了五百畝善田的員外,何瑾當然也不會那么沒品,直接硬訛了人家。
事實上,他早讓城狐社鼠們,打探好了那員外的情況。假如那員外識相的話,何瑾不介意隨后帶著他,一塊兒發上筆小財。
想著這些,一眾人便已來到了貯存糧食的常平倉。
常平倉又叫預備倉,是明代朝廷為穩定民生的一項善政,主要有三個功能:一個是‘平糶’,即所謂春買秋賣,調解糧價。
另一個是‘出借’,指的是農村青黃不接時,向百姓出借籽種口糧。春借秋還,當然要加收利息。
還有一個就是‘賑濟’的功能,遇到大面積水旱蝗災時,開倉賑濟百姓......
據說這種貯糧的政策舉措,在戰國時便已開始了。發展到了明朝,更是已成了穩定一州一縣的利器。
這個制度若運行得好,百姓便經得起災荒,生活比較安定。若是運行不好,則時有破產之民,災荒時更會出現大面積的饑饉,導致餓殍遍地、流民失所......
此時,天色已開始擦黑兒,常平倉里一片靜悄悄的。
何瑾命人打起火把后,才看到幾個醉醺醺的役夫慌忙趕來,拿著發顫的長矛膽怯地喝問道:“你們是什么人!”
看到這情況,何瑾當即氣得七竅生煙:真慶幸自己提前來了這里,否則等朝廷來人時,還不知如何丟盡姚璟的臉!
于是他二話不說,一巴掌就抽在了當前役夫的臉上。那倒霉的家伙,直接就飛到了墻上:“少廢話,大老爺命我來盤庫,爾等還不速速打開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