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這時宋同知不得不發話了,但顯然也沒什么底氣:“有事咱說事兒,發怒解決不了問題......”
“嗯......這話有水平,果然是躲在背后的高人。”姚璟回頭刺兒了宋端方一句,噎得宋端方面色鐵青,卻也不敢還嘴。
隨后,他才轉向吳為胖子道:“吳大使,就勞煩你跟各位說說,究竟發生了何事,看看該如何解決?”
吳為這里已人贓并獲,根本無從抵賴。
唯一能選擇的,就是要么自己一個人扛下來,要么拉著堂上的人一塊兒陪葬。而這些人,不過因利益才勾結到了一起,大難臨頭時,哪會有半分的情誼?
當即,吳胖子便老實交代道:“回大老爺,常平倉倒買倒賣一事,宋同知和張司戶都心知肚明。只不過,他們拿了小人的孝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而糧科的孔方雄,則是勾結了本州的四大糧商,伙同小人一塊兒,干下了這等缺德的事兒!”
“吳為,你敢血口噴人!”宋同知和張文華立時就慌了,仿佛被馬蜂蟄了般,跳腳否認起來。
但姚璟卻根本沒搭理他倆,而是冷笑著看向一旁哆哆嗦嗦的孔方雄,喝道:“孔典吏,你也是被冤枉的嗎!”
孔方雄卻知道自己根本跑不掉,當即跪在了堂上,求饒道:“大老爺,大老爺饒命啊......小人一時鬼迷心竅,被那些該死的糧商慫恿迷惑,才干下了這等事兒。誰知大過年的,那些個災民就來添亂。”
“添亂?......”姚璟一聽這個詞兒,簡直都要氣瘋了:“普天之下,哪個百姓不是大明的子民!”
“你個狗東西,為了一己私利倒賣官糧不說,竟然還有臉怪罪受災的百姓!......來呀,給本官掌嘴,狠狠地打!”
老宋和老吳大半夜就喊起來,正憋著一肚子氣呢。
這會兒逮住了一個能出氣的,當即拿著木扇卯足力氣就抽了上去,心中還暗罵道:狗兒子,讓你不干人事兒,連累我們也跟著遭罪!
看老宋和老吳打得夠勁兒,姚璟當然也解恨。
隨后又望向了吳為,道:“吳為,你可真對不起你的名字,非但不無所作為,反而還干得好大的事兒!......還愣著干什么,也想等著掌嘴后,再將那幾個糧商供出來不成?!”
“大,大老爺饒命......”
看著兇神惡煞的老宋和老吳,吳為臉色早就白得跟上好的宣紙一樣。當即竹筒倒豆子般,將那四大糧商的名字說了出來。
“劉火兒!”姚璟一簽拘票兒,惡狠狠地吩咐道:“將那四個狗東西,從床上給本官揪過來!”
劉火兒一聽這個就精神了:富得流油的糧商,又是犯了死罪的家伙,最是能狠敲一筆的對象。當即便帶了手下,惡狠狠地跑去抓人了。
趁著這功夫兒,姚璟也不忘繼續審問,厭惡地喝道:“吳為!......你難道是單個兒的炮仗不成,本官問一句,才知道答一句?事到如今,還不將你如何倒買倒賣的事兒,老實交代清楚!”
“大,大老爺,其實這事兒也簡單。”之前都已經撂了,吳胖子自然也不在乎這一丟,一五一十地交代道:“常平倉一共存糧九千七百六十二石,今年待售糧食是兩千六百四十石,余七千一百二十二石。”
“這七千一百二十二石里,新糧占二千三百石,其余的都是陳糧。那些陳糧當中,最多能有四成尚可食用。其余的糧食都是多年爛糧,不能食用了。”
“常平倉的每一粒糧食,都是該能食用的,為何出現了那么多不能食用的爛糧?”姚璟追問道。
“因為州里每年都要出售陳糧,由糧商們出價收購,同時還要補倉新糧。小人跟那四大糧商勾結起來后,便既不出售陳糧,也不補倉新糧,只在糧倉和糧商之間,做兩筆賬面上的交易。”
“由此,糧倉里的數量一直是符合規制的。不過糧商購買陳糧的花費微乎其微,官府卻支付了購買新糧的價錢,這之間的差價油水,就由我們給瓜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