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蘇東坡疏浚西湖,只主持修筑了一條不到六里的堤壩,便名留青史。而這么一條全長八百里、惠澤整個北直隸的運河,在他的倡議主導下疏通完畢,足以令他青云直上、流芳百世!
算來算去,何瑾這是大的方面都照顧到了,就算有些小小的影響,也能輕松擺平。說是讓他跑跑政策的支持,其實不過就是將天大的功績,拱手讓給了自己。
就像之前他用無煙煤,救助磁州孤苦百姓一樣,做得簡直滴水不漏,讓各方都滿意!只不過,這一次他更是大雄心、大手筆!
如此手段,可謂乃經天緯地之才,日后成就不可估量!
想著這些,姚璟不由看向何瑾,開口問道:“潤德,如此天大的功績,你為何會這般拱手相讓?”
可何瑾這里等了半天,只得了姚璟這么個奇怪的問題,不由如實回道:“一條運河而已,有何大驚小怪的?”
“再說,如我這般一員小吏的身份,就算想撈功績,又能撈得幾分?反倒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我先撈了實惠再說。”
“......”又一次,姚璟無言以對。
因為何瑾說的太正確了,森嚴的等級下,他這個小吏的確是撈不到什么功績的。反倒聰明地讓出來,得了實惠和名望才是明智之選。
但是,如這樣于國于民大有裨益的干才,自己能視而不見,任由明珠蒙塵嗎?
不,身為圣門子弟,舉賢不避親才是應該做的。
這樣的人,就該助他盡快掙脫濁流窠臼,送上高位去!如此一來,他才能盡情地一展長才,為朝廷百姓造福,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樣的決心一下,姚璟的神色不由好轉了許多,看向何瑾的眼神兒,也變得微妙柔和了不少。
可何瑾這里卻怕了啊。
因為此時姚璟那眼神兒,分明就跟沈秀兒看自己一樣,充滿著愛意和寵溺,這,這是......要干啥啊!
嚇得頭皮發麻的何瑾,趕緊轉移話題,問道:“怎么了,師父?難道這其中,還有什么不妥嗎?”
“不,不......簡直天衣無縫。”姚璟這才收斂了一下目光里的柔情,笑了一下問道:“不知你打算何時開工?”
何瑾沉吟一會兒,笑道:“事緩則圓,災民們體質虛弱,需要一段時間恢復。勘察運河故道,規劃施工方案,確定運河的經營方略,這些也都需要時間來弄清楚。”
“另外,就是師父還要上書彰德府,乃至朝廷,尋求政策的支援。還有水泥的燒制,也要加緊囤備......大概有個半月的時間,等一切都有了眉目后,就能著手動工事宜了。”
姚璟和陳銘一聽,不由再度深深點頭:嗯,這小子,還是一股子老謀深算的熟悉勁兒,半點都看不出少年人的毛躁。
于是,姚璟揮揮手讓郝富佑先退下后,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潤德,今年你已經十五歲了吧?志氣如此可嘉,正應了十有五而志于學也。”
聽了這話,何瑾頓時一臉苦瓜相,道:“師父,這些日子我很忙的,沒時間......”
可姚璟卻不搭理何瑾,又轉身登高遠眺的模樣,自顧自一般說道:“學海無涯,大道漸進,連圣人也是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你要始終勤學不輟,盡力攀高,方能有所成。”
“師父,我真沒時間去啃那個八股文,這么大的工程,我怎么也要......”何瑾急得汗都冒出來了,不知姚璟這是抽什么瘋。
可姚璟卻還是魔怔一樣,詭異地笑了一下,拂袖便離去了:“哼,該聰明時,反倒不聰明了!”
一頭霧水的何瑾,不由撓起了腦袋,可隨后一看陳銘那擠眉弄眼的模樣,登時靈臺一亮:這,這便宜師父,是提前給我泄露縣試的題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