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子金元的這一聲,當即將何瑾腦中組織好的文思,全都給打亂了。
說不惱怒,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那一瞬間受了驚嚇的感覺,跟被人捉了奸是一樣一樣兒的。
不過他也知道,金元不是那種不懂規矩的人。而且他的聲音還很猶疑,說明來人必定有什么奇怪之處,讓金元根本拿不定主意。
無奈,何瑾只能擱下了筆,喚了金元進來問道:“來人怎么個奇怪法兒?”
平日能說會道的金元,這下就為難了。思忖了一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樣,開口向何瑾言道:“娘......”
何瑾這一下就驚了:娘?......你喊爹也不對啊!
可眼珠一轉后,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了,對著金元翹起一個蘭花指,細聲細氣地問道:“那個人,娘里娘氣的?......”
“嗯嗯!”金元猛地點頭,還真心夸贊了一句:“少爺,你這蘭花指翹的,可比他好看多了!”
何瑾臉色頓時一抽,拳頭一握,但想了想:還是算了罷,都快考試了,揍人怕有些不吉利。
不過,一個宦官來找自己干什么?
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一頭霧水的何瑾,只能隨金元走了出去。
見了那人,果然面白無須、毫無陽剛之色。即便一身華貴不凡的衣料,也掩蓋不住一股子滲人的陰柔之氣。
這宦官看到何瑾,當即先行了個禮,謙和地問道:“可是何小官人?”
一口的鳳陽官話,但何瑾卻知道這人,不可能是京師里那里來的宦官。因為,京師的宦官除奉旨辦差外,只剩下傳達圣旨才能來地方。
而這宦官一人前來,明顯兩者都不是。只能說明,他應該是地方上王府里的人物兒。
第一眼,何瑾只能看出這點消息。
摸不準脈絡的情況下,他當即也謙和地一還禮,道:“正是在下,不知這位.......不知閣下來此有何指教?”
“在下清平商行的張聲,想和何官人談一筆生意。”
清平商行。
跟沈秀兒混了那么久,何瑾當然知道那是一家怎么樣的商行。
這家商行不在磁州,而在彰德府的治所安陽。經營著瓷器、糧食、絲綢、錢莊等生意,而且不只是在安陽,便是在整個河南都設有分行。
而這位張聲宦官,明顯不可能是商行的主家。
但他的出面,又讓商行背后的真正主家身份昭然若揭——誰都知道,能將買賣做到那樣大,絕非普通商人那么簡單。
而這時張聲看到何瑾的反應,不由又笑了一下,道:“何官人或許對清平商行不太了解,但在下可以告訴小官人,磁州的小秦淮和醉東方,就是商行麾下的產業......”
這話,就有些畫蛇添足了。
而且,還帶著一股子的傲慢,和居高臨下的優越感。何瑾頓時臉色微微一變,面色也由謙和變為了凝肅。
“何官人,這里人多嘴雜。在下既然來了,何官人不邀在下進去,好生談上一談?”張聲繼續笑瞇瞇地開口,抬步就要往何家走。
但何瑾卻搖了搖頭,道:“這位張公公,在下近日正在備考,有些不方便。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談吧。”
其實不談,何瑾也猜到了對方要干什么。
張聲笑著的臉頓時僵住了,但皺了皺眉后,還是壓住了火氣。饒有興致地看了何瑾一眼,便直言開口道:“清平商行,想要買下鼓山和滏陽河的地!”
何瑾聞言便笑了,道:“是清流王要買下煤礦、水泥,還有滏陽河的工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