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端午佳節,又乃一年極好風光,正是燕飲游樂的時候。
是以佳節的前幾天,安陽城外的漳河邊上,早已是少年游冶、翩翩征逐,隨意所之,演習歌吹。投瓊買快、斗九翻牌、博成賭閑、舞棍踢球、唱說平話、無論晝夜......
而到了這一天,吃完豐盛的午飯,又吃了兩個粽子后,何瑾便看到沈秀兒、柳清霜等人,一個個都眼巴巴地望著他。
尤其是小月兒,嘴撅得都快能拴毛驢兒了。大大的眼睛里,全是萌乖的期待。
何瑾便起身,也不說話。
然后毫無預兆地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拈住小月兒吹彈可破的臉蛋兒,輕輕地捏了一下:“想出去玩兒啊?”
小月兒當即點點頭,跟小雞啄米一樣。
“想出去那就去唄,反正我是保送生,耽誤一天溫書又如何?”何瑾這才在眾人的期待下,哈哈大笑,吩咐金元道:“套馬去,要賊拉風的那一輛!”
“少爺,早就套好了!保證坐上那輛馬車,少爺就是全城最靚的高富帥。”跟著何瑾久了,金元如今的騷話,也是一溜一溜兒的。
盛會的中央,就在漳河邊的銅雀臺上。
三國時,曹操消滅袁氏兄弟后,夜宿鄴城。半夜見到金光由地而起,隔日掘之,得銅雀一只。
謀士荀攸言,昔舜母夢見玉雀入懷而生舜,今得銅雀,亦吉祥之兆也。曹操大喜,于是決意建銅雀臺于漳水之上,以彰顯其平定四海之功。
當然,明朝的銅雀臺雖然還在,卻已不復當年流光照耀、銅雀舒翼的盛景。不過,朱知府派人提前修繕了一番,自然使得這里再度煥發新顏,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至于銅雀臺下的漳河,更已是百舸爭流,人人興高采烈。
一條條龍舟競渡,鑼鼓喧天,還有不少富商豪客,往河中投放粽子、米、肉、供果,紀念帶給他們這個節日的屈原。
待何瑾抵達時,河邊堤壩那寬闊的大街上,已是人煙湊集,十分熱鬧。
當街搭著數十座的燈架,四下圍列些諸門買賣。兜售吃食的小販,叫賣聲更是此起彼伏,如歌聲一般婉轉好聽。
他已打聽過了,詩會是在晚上才開始。
看著時間還夠,便帶著沈秀兒、柳清霜、小月兒穿梭在花樣繁多的吃食攤位上。看到中意的就買下來,還有什么社戲、雜技、賣藝的,都一個不落地玩樂過去。
及時行樂,人生要的就是一個痛快!
只可惜,在一個射柳游戲中,何瑾還想給三女射來一些獎品。
無奈他剛拿到那弓,略一用力就崩斷了弓弦。連拉了好幾個都一樣,沒贏了獎品不說,還賠了攤主弓箭錢......
漸漸地,天色越來越黑,銅雀臺下卻一片燈火通明。其中有一處,更設案有宴,人人高談闊論,喧嘩不已。
眼瞅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何瑾便帶著三女走了過去。至于金元,呵呵......操心他個大男人干啥?
到了近前,便看到有民壯衙役把守,何瑾便拿出考票一亮,道:“童生何瑾,前來參加端午詩會。”
那衙役是個忠厚的后生,為難道:“何公子,知府大人說了,這是提學道開設的一場詩會,只許讀書人進去。”
言外之意,何瑾可以進去,但沈秀兒、柳清霜、小月兒和金元是不能放進去了。
想想也是,假如各個秀才、童生都帶著書童、女眷什么的,那全府一州六縣讀書人就數百個。整個銅雀臺就算再大,也根本容不下幾千號人。
然而,讓三女在外面等著,何瑾又不放心。
就在他準備耍賴,拿錦衣衛腰牌嚇唬這衙役的時候,一個宦官尖利的嗓音響起來了:“瞎了你的狗眼,何百戶哪是一般的讀書人,可是我們王府請來的貴客!”
何瑾抬頭一看,這人他認識:是朱厚輝身旁的那個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