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百戶在哪兒,快過來接圣旨!”
一聽這聲音,何瑾便笑了。快步走到丘聚面前,微一施禮道:“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日在下成親,敢請丘公公也來喝杯喜酒。”
“哎喲,果然是皇爺心心念叨的人兒,這小嘴兒呀......就是會說話。”
丘聚翹著蘭花指,見自己果真撞上喜事兒,眼睛立時笑得瞇成了一條縫:“成了,也別耽擱了吉時。先讓咱家念完旨,再討一杯喜酒喝也不遲。”
這一次,丘聚對何瑾的態度,可是恭敬熱情了許多。他知道弘治皇帝如何器重何瑾,哪還敢跟上次一般拿喬作樣?
可這一幕落在滿院賓客的眼中,那就不一樣了:哎呦呦......光知道人家何百戶去過皇宮,沒想到,跟這位傳旨的公公都這么熟了啊?
沒辦法,在場除了一些真正見過世面的官員外,剩下的說是鄉紳富戶,實際上也就是群土鱉。
在他們看來,宮里的公公,那可是靠近皇帝的大人物兒。跟人家很熟,那就說明......何瑾也是跟公公一樣的大人物了。
無奈,何瑾卻不知道,這些人的心中所想。
反倒看見這些人烏泱泱地就跪了下去,沒由來就升起了一股優越感:真是沒文化啊,圣旨是這樣接的嗎?哼......
卻忘了,他第一次接圣旨的時候,也是一只純土鱉。
吩咐仆役擺設了香案后,他便回到了屋里。
隨意洗了洗臉面后,又走了出來——接圣旨前需焚香凈衣,但他身上吉服本來就是新的,也符合禮法上盛裝接旨的規定,自不用再換。
這會兒,丘聚也從廂房里出來了,同樣換上一身簇新的太監服,手中握著明黃色的黑牛角卷軸。
這一次,何瑾發現圣旨與上次有些不一樣了,竟然是兩種顏色的。再想想自己錦衣衛百戶的虛銜,也是正六品,的確該上一些檔次了。
“圣——旨!”
丘聚尖細的聲音,還是那樣低起中平渾收,帶著一種莊重,瞬間給人一種高大上的感覺。
熱鬧的婚禮現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凝氣,仔細聽著丘聚的聲音,生怕漏掉了一個字。
雖然圣旨的內容,跟他們沒半文錢關系,可是......忍不住就是想聽啊!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錦衣衛百戶何瑾,機謀果敢,明辨奸邪,深入虎穴破獲邪教巢穴,公忠體國,特擢為副千戶。”
“又查今已為秀才之身,才學不凡。值朝廷恩典之期,特準入國子監進學,伴太子左右讀書,欽此。”
宣完旨的丘聚看起來很是高興,跟他得了賞賜一樣,又翹著蘭花指扶起何瑾道:“何千戶,你可真是圣眷隆厚啊。”
“品銜擢升一級就不用多說了,皇爺還讓您陪太子讀書,讓多少人都眼紅了,真真兒是皇恩浩蕩啊!”
“哦,哦......”心想事成的何瑾樂得傻呵呵的,不知不覺也翹起了蘭花指,有模有樣地附和道:“公公說的是,這真真兒是極好的......”
丘聚見何瑾這動作語調兒,不由更覺歡喜親近了。然而驚喜還沒完,兩人說著話時,何瑾便已不動聲色地,拿出了塊十兩的金子。
丘聚立時便有了感覺,用一招無影探金手,如佛祖拈花般將金錠輕輕拈起,不露痕跡又優雅丟進袖中口袋。
何瑾徹底被這一手兒驚呆了:果然是宮里邊的人物兒,功力簡直登峰造極。還有那動作,比個娘們兒還娘們,我這輩子恐怕都學不來......”
呸!
正結婚呢,放著如花似玉的美嬌娘不想,想什么死太監!
不過,看丘聚眉開眼笑的樣子,他就知道這金子花的一點都不冤:眼下丘聚在西暖閣當值,那可是最靠近弘治皇帝的地方。
今后到了皇宮,不管有事沒事兒的,他只要提前透露一句,就比十兩金子值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