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往桌子上放了一千塊錢,轉身就進了臥室,沒一會又出來往桌子上放了一百多塊的零錢,沖著張揚的房間望了望,嘆了一口氣。
張揚收拾完東西,背著雙肩包沖出家門,跑到樓下,看見趙婷站在樹蔭底下,穿著露肩的淺藍色連衣裙,氣質尤佳。
趙婷看見張揚之后,小跑著沖過來,一下子抱緊了張揚的腰,像一只受傷的小花貓。張揚用手摸著她的頭發,微微笑著,突然想到還在小區樓下,萬一被父母看見就出事了,趕緊把趙婷扶起來,拉著她的手往火車站走過去。
不知疲倦的知了在樹上聒噪不止,他們手牽著手,顧不上熱的流汗,也要緊緊靠在一起。
“趙婷,我們去哪啊,你想好了嗎?”張揚完全沒有注意,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才好。
“我也不知道,只要能離開這里就可以,最好幾天不回來,我倒是很想看看我對他們來說,重要不重要。”趙婷不知道終點是哪里,但是她要從起點出發,到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她很想知道,要是有一天她突然不見了,她的父親會不會撕心裂肺,會不會滿世界瘋了一樣找她。
“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七月份的天氣,全國到處都熱的要死,我們到底去哪呢?”張揚高中的時候學的理科,地理方面的知識很一般,他根本不知道各省市都會有什么值得去看的景點。
“沒事,去哪都行,我聽你的。”趙婷把頭靠過來,一只手緊緊抓著張揚的手,另一只手挽住了張揚的胳膊。
他們來到火車站售票大廳,人不是很多,大廳里即使開著空調,但依然悶熱,火車站特有的怪味四處流淌。
張揚突然看到車站廣告牌上介紹著平遙古城,立馬決定去平遙,趙婷隨聲附和,沒有意見。他們買了兩張去平遙的火車票,九點四十檢票,第二天早上七點四十到終點站太原。
空調普快1486火車始發站是成都,終點站是太原,全程1493公里,歷時27個小時13分鐘。檢票之前,張揚帶著趙婷簡單吃了些東西,又去超市買了泡面、辣條、薯片等路上吃的東西。趙婷還沉浸在悲憤之中,完全看不到她燦若花開的笑容,也許是因為真的要離開了,她害怕家人擔心,她的心其實很柔軟,并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難堪。
檢票時間快到的時候,他們趕緊過安檢,站在兩列縱隊里等著放行。候車室里站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有商人、軍人、工程師、老板、官員、教授、農民工、小偷、警察、站街女、負心漢、詩人、作家、搖滾青年、老外、騙子、乞丐等等。這些人聚在一起會散發出各種氣味,農民工的腳臭味,老外的體味,商人的銅臭味,官員的權欲味,乞丐的騷臭味等等都匯集在一起,讓人惡心至極,但又難以發作。
他們擠上火車,找到自己的座位,然后坐下來。當火車緩緩開動的時候,趙婷開始緊張起來,她一直盯著窗外,真希望能看到她父親飛奔而來的身影,她望眼欲穿地看著,直到火車站的月臺消失不見,然后斷了念想。
趙婷靠在張揚懷里,一直不說話,直到后來她手機響了,是她母親打過來的電話。趙婷望著手機笑了笑,掛了電話,然后將手機關機,裝在了自己背的小包里。
“現在才知道給我打電話,早干嘛去了,哼,讓你們不管我,我就不接電話。”趙婷自言自語著,又把張揚的手機搶過來,摁了關機,裝到了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