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水井邊,一位氣質儒雅的老者身穿洗的發白的長袖布衣,卷起的袖口,干瘦結實的胳膊,把打好的水桶慢慢放下,又望向了院外來人,語氣有些厭煩,還帶有親切,愧疚,
“柳三,你已經不是我徒弟..”
“師父,我終于找到您了!”大漢哈哈大笑,不問反答,身后的四位手下把大門關上。
老者彎下的身體在一瞬間筆直,儒雅的神態頓消,目光凝緊,“找我干什么?”
“師父您真的老糊涂了..弟子現在還來找您,肯定是來報恩的!”
大漢柳三笑容不變,右手指著不太利索的左胳膊,抬起,一甩細針密線封的錦繡衣袖邊角,手腕位置有條蜿蜒的傷疤,兩道,交錯延綿到手肘。
秦何就站在院門口邊上,傷痕猙獰,看的仔細。
“您的養育恩情,弟子時刻銘記在心,不敢忘!”
柳三摸了摸傷痕,像是感嘆,慢慢把袖口垂下,蓋上,“這么多年來,弟子每當活不下去的時候,都會想起當初那一日,師父您那勢若奔雷的刀法,快到不聽弟子辯解,親手挑斷了弟子的手筋,又重手打碎您弟子的胳膊,廢了他的武功,逐出師門,受盡世人白眼..您....您可曾想過他是怎么熬過這些年的?”
“要不是我當時求情錢四爺..”老者長呼一口氣,搖了搖頭,身子佝僂,坐在了井邊,又恨鐵不成鋼道:“你當日喝酒鬧事,殺了他的孩子,我要是不這么做,他能放過你?你能活過這么多年?”
“所以說是師父的大恩大德!”柳三咧嘴笑了,從懷內拿出了一本書,“您沒事,我有事。您看,我這不就是親自來還恩了嘛?還您那一刀一拳,還您的心血圖譜秘籍!”
“這里是張大人管轄..”老者沉默,又解下了腰側裹著鐵皮的旱煙桿,從口袋小包內抓了一點煙草,填上,“我隱居這里多年,與本縣張大人有些交情,他這人嫉惡如仇,你若是殺了我,可想到后事怎么解決?”
“這個..”柳三從懷里拿出一盒火柴,前走幾步給老者點上,又后退回去,抱拳道:“您與張大人是忘年之交,我有所耳聞..”
鏗鏘—
烈日下泛起兵器的寒光,四名手下抽出各自長刀,分別朝著老者身側、正前方殺去!
秦何被風卷去,飄到了附近井邊,沒想到這些人突下殺手。
柳三沉默,話到‘有所耳聞’不發一言。
老者看到這四名刀客襲來,像是早有意料,腳步向左邊一踏,躲過了當前一刀,又豎起煙桿,架起右身側,頓時‘刺啦’煙桿上磕出火星,等右手身側第二名刀客的刀鋒滑到手邊,老者彎腰一撒煙桿,讓他沒地著力,身子前傾。
同時老者彎下身子的靠近水桶邊,衣袖沾染桶里的井水,‘啪嗒’帶起水花,束袖成鞭,抽在了身后第三名來襲的刀客臉上!
刀客腦袋蒙了一下,好似被人打在了鼻梁骨上,一時眼前一黑,臉龐一道紫血印逐漸鋪開,又下意識保命,昏沉恐慌中退了幾米遠。
老者沒追,反而彎著的身子如滿月的弓合攏,退回一步,手掌從浸濕的衣袖內探出,避開最后一名襲來的刀客刀鋒,手掌貼著他的胳膊衣袖‘嘶嘶’像劍向上掃去,摸到刀客胳膊肘麻骨,又猛然離開三寸,手背似刀‘啪嗒’一劈刀客的手肘心,手腕一轉,食指一刺、五指成爪一掐肘尖,短息內連抽帶打的擒拿勁道,讓最后一名刀客胳膊一麻,撒刀,整條胳膊使不上力。
老者另只手成拳,蓄力扭勁如炮,拳心向上,停在了臉上狠勁還沒消散的刀客脖頸前、頓住了。
柳三不知何時收起秘籍,手里正握著一把比巴掌大上一圈的鳥銃,指著井邊望來的老者,
“刀快?拳快?”
‘咔嗒’柳三扣了空槍扳機,“師父,西洋的槍快!”
差幾秒的時間,老者被槍架著,沒下殺手,或許果敢的心勁、狠勁已去,先前能下殺手都未殺,手里留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