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哥你還停下來買這幅畫?”
廉歌筆觸落在畫紙上,微微笑了笑,
“能問下,老哥你打算把這幅畫掛在什么地方?”
聞言,男人沉默了下來,緊隨著,又搖了搖頭,
“……前段時間的時候,我女兒生了病,住進了醫院。病房在二十幾樓,從窗戶口望出去,就只能看到隔著很遠的其他高樓建筑。
她已經在那病房里住了一個多月,昨天我去看她的時候,她跟我說,她想出去,不想待在病房里,她想去公園里看蝴蝶,看花草……但是她身上貼著生命體征監測設備,她連病房里都出不去……
她就那么看著我,看著我……但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我連拒絕她的話都說不出口,我……”
男人說著,重新沉默下來,
“所以老哥你打算把畫掛在病房里?”
“我就想著買幅畫,再買些其他東西,給她裝飾一下病房,讓她至少能開心一點。”男人點了點頭,
聞言,廉歌筆下的動作,停頓了下,
放下了沾著墨的毛筆,廉歌提起沾染紅墨的朱筆,給畫上增添了些其他顏色,
……
“……小哥,還要多久,我怕真來不及了。”
沉默著,出神片刻過后,男人又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不禁出聲問道,
“行了。”
廉歌笑了笑,放下了手上的筆,看向攤位前的男人說道,
“看看吧,看看怎么樣,”
廉歌說著,將畫幅調轉了下,正對著攤位前的男人,
男人聞聲,不禁低下頭,朝著畫上看去,
緊接著,男人便愣住了,
只見,畫上,
占據著畫幅最多的,是連綿的群山,群山以水墨勾勒著,層層暈染而成,彰顯著山的在厚重,
群山高聳著,連綿著,一直從近前延伸至極遠,將整幅畫面割裂成兩部分,
畫上半部分,群山之后,天空之上,陰云彌漫縈繞,狂風呼嘯著,帶著驟雨侵襲著山的脊背,似乎想將山也摧垮。
畫下半部分,角落里,烏云驟雨似乎也被山所隔絕,天空之上,雨過天晴,陰云被驅散,一縷陽光正從云中揮灑而下,
那一縷陽光,正好照映在角落里,山腳處,最近處了一株花上,
花似乎正隨著清風輕輕搖曳著,一只蝴蝶正在花上停留,而那朵花,和蝴蝶,也是整幅畫上,唯一帶有色彩的部分。
……
男人的視線,第一眼就被那連綿的山抓住,看著那山,仿佛隱隱有種莫名的感覺,
感覺上,那座山好像很累,但它還是死死立在那里,
緊接著,男人看到了那朵花,他明白了山為什么那么累,也不敢倒下來的原因,
因為他怕自己倒下來的時候,會砸到那朵花,他怕自己倒下來后,山對面的狂風驟雨會吹進山谷,壓倒那朵花,
“……小哥,這幅畫叫什么名字。”
看著畫,男人不禁出聲問道,
“那要看你看得是什么了。”
廉歌笑了笑,
“如果你看到的是山,那這幅畫該叫責任。如果你看到的是那株花,和天上的云和光,那這幅畫就叫雨過天晴。”
看了眼那男人,廉歌笑著說了句,重新在長桌后坐了下來,
“責任……雨過天晴……”
男人聽著廉歌的話,看著畫中的群山,陰云,陽光,和那株花,喃喃自語著,不禁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