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高中時候說得話,是一次旅游的時候,他跟我說得,那時候,他說得很堅定,現在,他還是說得那么堅定……我跟他說好……”
女人敘說著,愈加哽咽,深深吸了口氣,才繼續說了下去,
“……給他治病,花光了我們的積蓄。我跟他說,我們要把公司賣了。
那公司是他的心血,是我們的心血……但他僅僅沉默了一下,就點頭,笑著同意了。
到了那個時候,他也沒告訴我,他的那個驚喜,更沒有說要把之前買得院子賣了……
那時候,我生氣了,我對他吼了,我跟他說,我知道他重新買回了那套宅院,但是誰在乎那套院子啊,沒了他,那套院子什么也不是……
他沉默了……然后笑著跟我說,說他在乎,他說,他想留下點東西給我……”
女人說著,再次停頓了下,眼淚不斷從眼眶里流出,
“……最后一點時間的時候,幾次我從外面回到病房的時候,都有看到他出神的看著病房窗外……我知道,他想家了,他不想在外面……在外面……
但每一次,他對著我的時候,都一點沒提過這句話……我也沒提……我害怕,我害怕一回到家,他就……他就……”
聽著女人的敘說,旁側的老人不禁沉默下來,
廉歌則是執著筆,繼續在紙上描繪著,
隨著筆觸變化,一只幼小的雛鳥出現在那鳥巢內,那只雛鳥上,帶著整幅畫唯一的色彩,
如那立著懸崖頂上的飛禽一樣,正仰著頭,發出啼鳴,
“……最后一次,他被推出搶救室后,他被送進了重癥監護室……很久,他都沒醒過來,但他也沒離開,他就那樣,硬生生堅持著……
我進重癥監護室里,最后一次見他,我看著他躺在病床上,閉著眼,臉色好蒼白……他知道我不想他走,他就那么硬挺著……
就像是,以前一樣,不管多累,他都硬挺著。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讓他這樣……這么痛苦,我對不起……對不起他。
我在他旁邊蹲下了身,握住了他的手……我跟他說,讓他走吧……沒事兒的,我會照顧好我自己,我會帶著他回家,回我們的家……
我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想讓他那么累,我讓他走吧……
他就聽著我的聲音,呼吸一點點變得微弱,但卻一直還有最后一絲很微弱的呼吸……直到……直到,我停下了哭聲……他才走了……走了。”
哽咽著,女人仰著頭,眼淚不斷從眼眶涌出著,再也說不下去,
頓了頓,廉歌提著筆,再在畫卷上最后添上了幾筆,將沾著墨的筆放到了一旁。
轉過目光,看了眼眼淚流著的女人,廉歌將畫卷一調轉,朝向這女人,
“畫已經好了,看看吧。”
話音落下,眼眶紅著的女人不禁低下頭,朝著畫卷上看去,
而其眼眶中涌出的眼淚,也順著臉頰,滴落在畫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