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時間,就那么過著……我慢慢地就不怎么去刻意數,自己做過多少次執行……不過還是記得很清楚。”
說著話,中年法警看著熱鬧的夜攤,中年法警再次陷入沉默,眼神出神著,似乎陷入了回憶,
“……小小,烤肉好吃嗎……好吃!”
“……來來來,不說這些,擼串擼串……”
喧囂嘈雜聲中,中年法警沉默良久,才再次出聲說道,
“……大概是十年前,法院里再判了個死刑,那死刑犯是個老頭,大概六十歲,罪名是多項強'奸和謀殺……其中一項,就是當年,那被我執行了的年輕男人所犯下案子……”
說著話,中年法警緩緩抬起了自己的雙手,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兩只手,
“……那老頭是因為另外兩項奸'殺案件被逮捕歸案,大概是覺得自己也活不了,就像是炫耀一樣,把自己當年的事情抖落了個干凈,包括那已經被我殺了的年輕男人,犯下的案子……”
中年法警再次沉默下來,只是愣愣看著自己的雙手,
“……那年輕人不該死,但是卻被我殺了……在法院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僵住了,我以為我早就該已經忘掉那年輕人的樣子……但沒有,他就在我腦子里,很清晰,我還能記得他面如死灰,渾身發顫的樣子,我還記得我開槍之前,他說得話……”
再次出聲說道,中年法警抬起的雙手有些微微發顫,
“……他說他還有一天就二十四了……”
“……那天法院庭審結束,那個老頭被判了死刑,我像是也被判了刑……那一晚上,我整夜腦子里全是那年輕人的樣子,從到監獄,到刑場,在到他父母……原來我還記得那么清楚。”
中年法警手顫著,重新放了下來,抬起頭,望著依舊喧囂熱鬧的夜攤,
“……要是……那時候他沒被執行,沒被我殺……那他現在應該就像是這攤位上的人一樣,要么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一家其樂融融,吃著燒烤,逗著孩子,說著些家里的事,要么和自己朋友,端著酒杯,喝著酒……”
中年法警視線恍惚著,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話音漸小的呢喃著,
……
“……那晚上過后,第二天早上醒過來,腦子里,那年輕男人的樣子還是一遍遍再過……那天,我沒去法院,我去找了以前,帶著我第一次去刑場的老大哥。那時候,他已經退休了……
我去了他家,跟他講了這件事情……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看著我,跟我說,
犯人要是拿刀殺了人,能怪的只有犯人,怪不到刀……殺人的是犯人,不是刀……我們就是那把刀。
他還勸我,想開些,這件事情怪不到我……”
說著話,中年法警再次沉默下來,出神望著熱鬧的夜攤頓了頓,低下了頭,看著鐵盤里的烤串,緩緩伸出手拿起了一串,
悶著頭,中年法警一口口撕扯著,也不知是否嘗出了味道,
“……但是,怎么能不怪我,怎么能不怪我……他是我殺得,是我殺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