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透過餐館門,靠著墻邊的門輕撞著墻壁,糊在木窗上的報紙,通往后廚門上的床單,獵獵作響,頂上的白熾燈搖晃著,
餐館大堂里,愈加顯得安靜。
看了眼這餐館老板,再看了眼那通往后廚的門后,廉歌轉回了視線,沒多說什么。
坐在廉歌身側的顧小影,也只是循著廉歌的視線,看著這餐館老板,沒說話。
……
“……收拾完,我再回了那兒。”
餐館老板坐著,望著那幾只嗅著地上骨頭的野貓,語氣沒什么起伏,繼續說了下去,
“打開門,她就坐在沙發上,我走進屋里,她就轉過頭來看我,好像在等我。她看著我,笑著問我,今天這么早回來啊,我看著她,沒應聲。”
“……我在沙發上另一側坐了下來,她看著我,挪著身子,朝著我旁邊坐了過來,我碰著她,有些想躲,又忍住,坐了下來。”
“……她問我,今天沒帶菜回來嗎,我看著她,說在回來的路上撒了。她看著我,又問我,冰箱里還有些昨天的菜,問我要不要就熱來吃。我看著她,沒應聲……她也沒再提,就坐在我旁邊。我就坐在那沙發上,脫著鞋襪,脫著外套,一件件脫著……過了會兒,她又轉過頭來笑著跟我說,問我想好孩子的名字沒有,然后她又說了幾個名字,問我覺得怎么樣。我脫下了外套,看著她,沒答話。
她看著我,脫下外套過后,一直沒再換上,就問我……我說……怕再弄臟了。”
說著話,餐館老板停頓了下,才繼續說了下去,
“……我以為,我以為,我再看到她的時候,她還能像以前那樣,是干凈的,不像我,不像我這個狗東西,不像那個婊子……但她就是臟了,她不不干凈了……她那么干凈,她那么干凈,怎么能臟呢,怎么能像那個婊子一樣,怎么能臟呢!”
說著,餐館老板臉上憤怒起來,
“……她怎么能臟呢,她不能臟,她不能臟,她那么干凈,那么干凈!”
臉上愈加憤怒,餐館老板有些歇斯底里,
“婊子,婊子!她就和那婊子一樣,就和那婊子一樣!”
“婊子,婊子!”
“……不行,她不能臟,我不能讓她臟,她和我不一樣,她不能臟!要讓她干凈,要讓她干凈!”
“……可是她好臟,好臟,真得好臟……我不能讓她臟,不能讓她臟……”
渾身顫著,餐館老板先是憤怒,又是慌亂著,一遍遍說著,
話音漸漸平息,臉上的神情也漸漸褪去,緊隨著,餐館老板語氣再平復下來,沒什么波動著,再說了句,
“……收拾完過后,我給她,還有那個野種狗東西,都好好洗了洗。拿著洗潔精,拿著刷子,我就那么一遍遍洗著啊……怎么能那么臟呢,怎么能那么臟呢……”
“洗了好久,我才幫她洗干凈……她又干凈了。”
說著,餐館老板再沉默下來,臉上笑著,望著那幾只野貓。
“……喵,喵……”
幾只野貓在店里竄著,叼著骨頭,撕扯著肉,不時發出幾聲凄厲的叫聲,嚇退圍過來的其余幾只野貓。
餐館里,愈加顯得安靜。
……
“……那之前那對夫婦的女兒,是因為她懷了孕?”
坐在廉歌身旁,顧小影看著這餐館老板,出聲問道。
轉過視線,廉歌再看了眼這餐館老板,也沒多說什么,轉回了目光。
餐館老板聞聲,緩緩轉過了頭,看著廉歌兩人,臉上漸漸浮現出笑容,
笑著,似乎聽到什么好笑的話,
“……我是什么,我是野種狗東西啊,狗東西就是要吃骨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