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足了勇氣,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林潤將頭顱緩緩探出一半。于慘淡月光之下,他能夠看到自街道拐角之處滲流而出的暗黑色血跡,那一灘血色,將天空之中的殘月完美的復制在了古樸磚石地面之上。
嘎——
窗外的烏鴉飛速掠過,留下了一道聽起來帶有人性化陰險味道的叫聲。
搖曳的明亮燈光在桌面不斷搖晃,林潤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瞇起了自己的雙眼。
“這么說,你是在昨天晚上的十一點二十分左右,于德克勒第二街道親眼看見了當時所發生的事情咯?”
肩膀上帶著精美繡花徽章的警長拿起手旁的保溫杯吹了吹熱氣,然后飲下了一口濃茶。
林潤稍稍熟悉了這搖曳的燈光之后,眼睛開始直愣愣的盯著警長手中還冒著熱氣的保溫杯。
“來上一口?”
警長輕笑,然后將杯子遞到了林潤的面前。
“不了。”林潤矜持且拘束的擺了擺手,縮了縮自己有些發寒的身子,然后默默發著顫音道:“我不知道當時具體是什么時候,我只知道我確確實實的看到了一個怪物的陰影。”
說到了這里,林潤的身體又開始控制不住的抖動了起來,屁股下老舊的木質椅子傳出不堪負重的吱呀之聲。
“了解。”警長點了點頭,然后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濃密的絡腮胡,用眼睛悄悄看了一眼身旁背手站立著的年輕實習警官。
“沒你什么事了,就在這上面按下手印吧。”年輕警官拿起桌面上的油墨紙張,噘嘴吹了吹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的潦草字體,隨后輕輕放在了林潤的面前。
“警官!警官!我...我不敢回去,能讓我在警局里面住下嗎?”林潤原本還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在聽到了年輕警官的這句話后,不由猛地變化了一下,驚恐與不安剎那之間就涌上了他略顯稚嫩的臉龐。
警長皺眉看著自己被林潤雙手所緊緊箍住的左手,不悅道:“你以為警局是什么地方,是你的私人旅舍嗎?!”
“我知道的。”
林潤答非所問的擺動了一下頭顱,雙眼之中開始涌出了淚水。
他張了張嘴,仿佛喉腔之中堵住了大塊的異物,艱難的開口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如果出去,那個怪物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一定!”
說到這里,林潤如同丟掉了魂魄一般,雙眼瞬間就染上了一縷癲狂,然后發了瘋般的抓著警長的手張嘴就用力咬了下去。
“混賬!”
“畜牲!”
狹窄擁擠的審問室中突然響起了兩道怒吼,緊接著燈光劇烈的搖晃了一下,伴隨著一道重物擊中在骨頭之上的悶響,林潤的身體綿軟無力的倒在了冰涼的地面之上。
“瘋子!又多了一個被嚇瘋了的人。把他給帶到拘留室里面去!”警長看著自己手背之上顯眼刺目的一道整齊牙印,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了,順便給我打電話給預防狂犬病的疫苗室,讓他們馬上給我運一支最好的狂犬疫苗來。”
“是!”
年輕實習警官身子啪的一下立得筆直,朝著警長行了一個標準的帝國禮儀,然后拉著如同死狗一般的林潤朝不遠處的拘留室行去。
......
夜,已深。黯淡的血色月亮恒古不變的默默垂掛在暗沉的天際,從海港方向游蕩而來的腥風,將排列整齊的樹栽吹得嘩啦作響。
二人都沒有注意到,已經被燈罩打得昏迷過去的林潤嘴角,輕輕勾勒出了一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