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嵩問王靖:“教頭,你看?”
“路兄說得對,先把他丟這兒一晚,明天再來審。”
華興說了,誘捕、審問王坤這件事由王靖全權做主。眾人聽了,皆應諾,說笑著轉身出去。王坤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想要攔住,又不敢。火光漸漸遠去,出了犴獄的門。眾人盡數出去后,隨手把門關上,小獄中復又重歸黑暗,如墨染也似,伸手不見五指。
王坤絕望之極,自知今番怕是難逃劫數了,渾身的力氣好像一下子就都被抽走了似的,手腳酥軟。黑暗使人恐懼,這個又臭又黑的空間里,他覺得有一把烈火在自己的胸腔內慢慢炙烤自己的五臟六腑,腦子里混混沌沌,過去的一幕幕就像往事一樣——噼里啪啦的出現,然后在腦子里攪啊攪啊,直攪的頭如漿糊頭痛欲裂,他驚慌失措地叫道:“啊!啊!教頭!都頭!你們要問什么?快回來,快回來!我什么都說!”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月色透進來。王坤撲過去,也不管是誰,抱住了開門之人的腳,涕淚滿面,叫道:“求你了,把我放出龗去,我什么都說!”
武嵩說道:“這無膽豎子沒動刑罰就軟了?”
本來商量,這胡/平乃是第三家的得力干將,怕不是個弱茬兒,要想掰開他的嘴,讓他誣告第三氏,恐怕不容易,少不了嚴刑拷打,俱都提足了勁兒,做好了攻堅的準備,卻是沒有想到,一個武貴就把這個麻煩解決了。兩個人既覺得好笑,又都登時如釋重負,暗暗松了一口氣。
許仲往前走了兩步,負手而立,偏著頭看了看癱軟地上的胡/平,心道:“打鐵趁熱。”對杜買、陳褒說道:“既然胡/平什么都愿說,今兒晚上也不必再凍他了。阿褒,把他帶去外堂,咱們連夜審問。”又對江禽、高家兄弟等人說道,“你們這兩天就別回去了,都住在舍中,以防萬一。”江禽諸人按刀挺胸,大聲應諾。
將胡/平帶入堂中后,按照荀貞的吩咐,杜買什么都沒問,直接開口就問道:“你在第三家多少年了?”
“六年了。”
“那你必定知龗道他家的底細了?”
“是。”
“我聽說第三氏常有妖言,并經常假托神怪,以圖讖蠱惑人心,祝詛上,且有殺不辜一家三人等諸般不道的惡罪,你給我一一講來。”
“妖言?圖讖、祝詛上?殺不辜一家三人?”
如果說胡/平此前只是懼怕個人的安危,但對荀貞到底想干什么還不太清楚的話,那么,在聽了杜買這句話后,他已經完全明白了荀貞的用意,徹底地面如土色了。——荀貞不是想殺一兩個人為自己報仇,而分明是想將整個的第三氏全部族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