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是個爽快人!如今這人事傾軋沒甚分曉,一片糊涂,千萬犯了迷天大罪的,倒都沒事!我弟兄們不能快活,若是但有肯帶挈我們的,也去了罷。”秦銘道:“我也常常這般思量,我弟兄四個的本事,又不是不如別人!若是有識我們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夠
受用得一日,便死了開眉展眼。”
“秦君既然如此爽快!我只能說你不會后悔今日之決定。”華興笑道。
回到石城后,華興整頓兵馬后,便開始往平州城進發。半路遇到正巡視糧道的安東都護府營田使李固的人馬,李固聽聞華興的戰績,大加贊賞,下令督糧武將沿途給予補給,又賞戰馬三十幾匹。
路過灤城時,華興馬上就被看到的場面驚呆了——唐軍在收復灤城。
矗立的灤城上空濃煙滾滾,殺聲震天,數也數不清的大片軍隊團團圍著,四面攻打。只見那高高的城墻上到處都爬著人,觀此陣仗,唐軍正在用最常規的攻城戰術:蟻附。像螞蟻一樣大片涌上去強攻,主要工具是云梯。
無數的火箭在空中飛舞,整個城就像個煙花筒炸開了一樣,火箭就像飛濺的密密火星。城上城下火光閃動,黑煙四起。云梯上爬滿了人,滾木石頭紛紛砸落,不斷有人從半空掉下來;最不忍直視的是,城上時不時倒油下來,沾火就著,那些身上燒起來的士兵在城墻下面拼命亂滾,起火的衣甲一時半會脫不掉慘不忍睹。
一群人推著牛皮沖車靠近城門,城門兩邊都有石洞,專門潑油,沒一會兒沖車就變成了一堆熊熊的柴火。唐軍前赴后繼,不斷有人死傷。戰場看上去,異常慘烈。
華興等人都目瞪口呆地愣在那里,直到看見一群民夫抬著慘叫呻吟的傷兵向這邊走來,他們才趕緊把馬牽走讓路。
眼前千軍萬馬打成這樣,平州城被攻破了?
等那群民夫過去了,很快又見一大股唐軍騎兵向這邊行進,當前的旌旗上有個“楊”字,卻不知是哪支軍隊。
這股騎兵起先沒有理會華興等人,因為他們也是唐軍的衣甲打扮,顯然是友軍。不過還是有人覺得奇怪,怎么有一支千余人的軍隊站在這里看戲?
前面一員武將離開大路,勒馬在路邊,這人面目骨骼粗大,皮膚又黃又糙,長得十分魁梧;頭戴卷云冠,披掛龍鱗甲,身穿綠錦袍,腰系獅蠻帶,足穿抹綠靴;左掛弓,右懸箭,跨一匹黃馬,捻一條渾鐵槍,用馬鞭指著帶頭的華興:“你們是誰的兵馬?”
華興答道:“安東都護府左廂兵馬使充泊汋軍使華興。”
“你叫華興?”那將領忙問。
“正是末將。”
就在這時,這大將上下打量著華興:“你確是華興?原是易州司法參軍的華興?”
華興從容應答道:“正是在下!此外我等皆有軍籍。末將不敢欺瞞。”
“哈哈!”那大將忽然大笑一聲,“你早說是司法參軍不就省事了!”
“將軍見過末將?”
大將道:“沒見過,聽過。民頌青天、懲奸除惡、不畏強權!剿匪一箭三殺賊寇,你也算踩著尸首成名的人。”他又仔細瞧了一番華興,說道,“平州城現在只出不進,你找誰去?我看這樣,你先跟我去增援盧龍塞,打完了回來帶你見安東副都護賈公……哈!對了,本將是天策軍總教頭壯武將軍、河北行營前軍都統楊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