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雨如注,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上午,甘勿城外,呼延焯的三千人閑來無事,在大雨里展開了賽馬比賽。中午,沸水北岸的沸城里,一千名渤海軍士兵飛速出城,到距離縣城三十里的接應補給車隊。下午,沸水南岸的卒本縣城內,一千五百名渤海軍士兵出城往東,沿著沸水一路疾馳,趕到沸城城對岸的渡口警戒。
幾乎在同一時間,距離沸水北岸一百多里的甘勿城里,渤海人突然打開了北門,三千名士兵在拓野濤的帶領下,昂然出城。正在南門賽馬的呼延焯大驚,慌忙帶著部隊快速遁去。拓野濤接到消息,淡淡一笑,毫不在意。隨即他命令拓野絡帶著本部一千人馬趕到沸縣渡口,自己率領兩千騎兵不慌不忙向諸北縣方向行去。
下午晚些時候,補給車隊在三千騎兵的護送下,浩浩蕩蕩接近沸城。
傍晚,雨勢漸小,逐漸停止。就在這時,通天溝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拓野濤突然聽到通天壩決堤的消息,胸口如遭重擊,一時間頭暈目旋,幾乎不能呼吸,差一點從馬上栽了下來。
“副帥……”侍衛們大驚失色,手忙腳亂的將他從戰馬上扶了下來。
拓野濤勉強穩住心神,指著傳令兵,顫抖著聲音說道:“立即趕到卒本城、哥勿城、甘勿城,命令所有部隊,拋棄一切輜重,連夜啟程趕到寬縣。”
“快馬趕到丸都城,告訴大帥通天壩決堤,我軍所有補給全部失去。”
“我們立即趕到寬縣,準備渡河撤退。”
半夜里,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起來,好像誰在哭泣一樣,幽怨而悲傷。
華興的部隊緊緊跟在從寬縣撤退的渤海軍后面,飛速追趕。戰馬狂奔在泥濘的路上,濺起滿天的黑泥,奔雷一般的馬蹄聲響徹了漆黑的夜空。馬背上的騎士一個個渾身上下沾滿了泥巴,融在黑夜里,就像幽靈一般。
“主公,部隊右側有大隊騎兵出現。”一個斥候突然從黑夜里冒了出來,迎著華興高聲大叫。
華興望著小雨朦朦的黑夜,對著斥候喊了一嗓子:“再探。”
隨即回頭對號角兵喊道:“命令部隊,小心戒備,全速前進。”
呼延焯的部隊從半夜開始,就跟上了從甘勿緊急撤出的幾百名渤海士兵。他們實在不明白,敵人為什么突然放棄甘勿城,沒命一般奔向寬縣方向。他和路達分成前后兩軍,他領部落的士兵在前面,路達統率唐軍騎兵在后面策應,預防被敵人伏擊。
下半夜,他接到斥候匯報,得知與自己平行方向有軍隊在行軍,吃了一驚,趕忙帶領部隊偏離大道,小心前進。黎明時分,兩支部隊幾乎同時發現對方,原來是自己人,虛驚一場。
呼延焯看到一臉一身黑泥巴的華興,不禁失聲大笑了起來。
“酋長,甘勿的敵人撤退了嗎?”華興一面催馬猛跑,一面大聲問道。
“是的,敵人突然棄城而逃。我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還是追了下來。經略使,你怎么在這里出現了?敵情有變化嗎?”
“我們反敗為勝了。真是奇跡,你相信嗎?”華興興奮的大聲叫道。
呼延焯心里一陣狂喜,他猛抽戰馬一鞭,奮力趕上華興,幾乎是吼著說道:“怎么回事?發生了什么事?”
“通天壩決堤了。洪水一瀉而下,把敵人的全部補給沖了個一干二凈。”
呼延焯瞪大了雙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決堤了……?”
突然他咆哮了起來:“是不是你派人挖的?”
華興看著他憤怒的雙眼,好像要吃人的樣子,嚇了一跳,本能的連連搖頭。
“那道堤壩我們花了幾十年的功夫,投入了大量的財物,好不容易才修好,抵擋一般的洪水絕對不成問題,怎么可能會倒?才下了兩天不到的雨,會有多大的山洪,怎么可能會沖倒?”
華興心虛,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做聲,只顧低頭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