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下下停停,時大時小,一連幾天,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森林的大火已經熄滅了,空氣中的煙塵味已經越來越淡,濃煙伴著雨霧,彌漫在森林上空,裊裊婷婷,仿若仙境。森林的中間被燒毀了巨大的一片,幾乎占到整個森林的一半還多。
拓野靖果然沒有進攻,他們天天躲在帳篷里,悄無聲息。每天只有巡邏的騎兵圍繞著通遼城四周往來奔馳,他們頻繁地進出大營,時刻戒備著唐軍的動靜。
通遼城無戰事。
華興和穆泓兄弟談了一次,兩人心悅誠服,愿意帶著通遼的一群馬幫兄弟加入經略府。那五百多名大都歷麾下的渤海軍士兵根本就不聽呼延部落的,他們很瞧不起呼延部這樣的漢化部落。韓燾和彭琦氣得差點要殺了他們。
華興知道情況后急忙趕到了俘虜營。站在這些俘虜面前,忽然想起了一句“畏威而不懷德”,他大聲吼道:“你們有兩條出路。一條是馬上拉出去砍了。第二個就是跟著我,可以不用做奴隸,但必須為我賣命,向我效忠。”
“立即選擇。”
渤海軍俘虜心中大懼。這次唐軍手下留情,沒有趕凈殺絕,已經讓這些渤海人看到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原先他們以為唐軍會和他們的部落首領談判,用他們換回一筆財富。現在看來錯了,這個叫華興的厲害家伙根本就想自己留著。
既然看不到回家的希望,那就只好先留下性命了。這些人在北疆草原上習慣了殺人,被人殺,自己的部落被吞并,做戰俘,做奴隸。他們中的許多人其實都是一些小部落的士兵,他們的部落被大都歷的部落打敗,吞并,擄掠之后,他們就成了勝利者的戰利品,好聽一點叫奴隸。只要不死,跟什么樣的主人對于他們來說其實不是十分重要。只要能生存下去,其他的以后再說。
華興的威懾力比呼延部不知道強多少——渤海軍俘虜很明智的選擇了跟隨華興。
華興隨即召集部下,商議整編降兵的問題——部隊人數擴充到六千五百人,建制自然要變動。
主要是花戎、周峒、黃歆他們幾個天策軍底子的對華興招降渤海人加入唐軍表示了自己的異議,雖然沒有明確表示反對,但也和反對相差無幾。看到部下言辭激烈,甚至怒氣沖天的樣子,華興一直微笑不語,直到大家叫累了,他才開口說道:
“你們對蠻族的仇恨和不信任由來已久,根深蒂固,對這事表示反對,無可非議,我也理解。但是我大唐向來氣度恢宏,有容乃大!君不見西面邊關獨當一面的大將哥舒翰、高仙芝、蓋加運都不是漢人,但卻能為大唐而戰。”
眾漢人將佐不語。
華興繼續說道:“咱們當時收服三山好漢的時候,歐澎他們的隊伍里就有三百多契丹人、奚人、突厥人,如今他們都分布在各位的部隊里,大家不是相處的非常好嗎?”
“現在穆泓的馬幫里,契丹、渤海、高句麗、靺鞨、室韋等族也不在少數,大家既然能認可他們,為什么就不能接受大都歷部落的五百多人呢?”
大家互相看看,沒有做聲。
“將來如果讓政敵抓到了不經朝廷同意,私自招降納叛的黑料,恐怕是件很麻煩的事。”楊咨慎重地說道。
華興笑笑,不在意地說道:“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如果吏部、兵部反對,給他們一點盤纏,讓他們回家就是了。穆泓你們也是這樣。我已經和你說過,將來我向上呈書,你們都在下甸森林里一把火燒掉,不在人世了。如果你們沒有出路,好歹可以用另外的身份想辦法謀生,不至于被官府追緝,也算是從軍一場,為大唐出力后應該得到的報酬。”
穆泓兄弟心里十分感動,覺得這個華興就如傳言所說,果然是條漢子。兩人趕忙跪下,給華興行禮表示感激之情。華興趕忙扶起他們,同時對大家說道:“我不是什么世家子弟,莊戶人家,出身也算是低賤。我對待他們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一視同仁,大家都以誠相待,互相信任,當然可以在一起相處。如果你們實在反對,就把他們另編一隊,編入親衛營。”
花戎幾個強烈反對的人聽到華興這么說,心里雖然十分不痛快,但也不好做得太過分,只好勉強同意。